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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着开幕式就要开始,老兰头上沁出汗水。
他说,你们不把鸵鸟给我弄进场去,我就把你们做成鸵鸟肉罐头。
几个员工,慌忙上前去轰赶鸵鸟,但鸵鸟们不时尥起的像疯马蹄子一样的巨爪,让他们望之却步。
老兰挽挽袖口,亲自上前去抓,但他一脚踩在了一摊稀薄的鸵鸟粪便上,跌了一个四仰八叉。
众员工慌忙上前把他拉起来,一个个脸色古怪,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
老兰看着他们,尖刻地说:好笑是吗?笑啊,你们笑啊,你们为什么不笑?那个看起来年纪最轻的员工,终于憋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其他的员工,跟着笑了起来。
老兰也笑了。
笑了三声,突然大吼:还他妈的笑!
谁再笑老子就炒谁的鱿鱼!
员工就都憋住不敢再笑。
老兰说,回去,拿枪,给我全部枪毙,这些该死的扁毛畜生。
新年过后的第三天晚上,我们一家四口,坐在一张折叠式圆桌的周围,等待着老兰的到来。
就是那个出身名门、有一个名满天下的大xx巴三叔、与我的父亲有仇的老兰,就是那个折断了我父亲一根手指但也被我父亲咬掉了半个耳朵的老兰,就是那个发明了高压注水法、发明了硫磺烟熏法、发明了双氧水漂白法,发明了福尔马林浸泡法、堪称屠户翰林、担任着村长、领导着村民走上了发财道路、在村子里说一不二、享有无上权威的老兰。
就是那个教会了我母亲开拖拉机的老兰,就是那个和理发师范朝霞在理发椅子上性交的老兰,就是这个要把所有的鸵鸟都枪毙了的老兰,就是那个让我一想起他就心乱如麻的老兰,敬爱的大和尚。
面对着满桌的鸡鸭鱼肉却不能吃,眼瞅着满桌的鸡鸭鱼肉慢慢地散尽了热气和香气却不允许吃,这大概是世界上最让人痛苦、最让人懊恼、最让人反感、最让人愤怒的事情了。
的确是,我曾经发过誓:如果我掌握了天大的权力,我要把那些吃猪肉的人全部消灭。
但那是我狼吞虎咽了过量的猪头肉、导致了急性肠胃炎之后的愤极之语。
人是随机应变的动物,什么时候说什么话,这是大家全都知道并且全都认可的真理。
我在那样的情况下,想到猪肉便感到恶心加剧肚痛也加剧,随口发几句牢骚不是十分正常的吗?何况,说到底我还是个十岁的孩子,难道你们还指望一个十岁的孩子像皇帝那样金口玉牙、无论说出什么话都不允许更改吗?那天从"美丽发廊"回家后,母亲又将早上未吃完的猪头肉端了上来,我忍耐着肠胃的痛疼,对着母亲发誓:
"我再也不吃猪肉了,如果我再吃猪肉,我就是一头猪!
"
母亲用揶揄的口吻说:"真的吗?我儿子剃了光头,戒了猪肉,是不是就要出家去做和尚啊?"
"咱们走着瞧,"我说,"如果我再吃肉,我真的就出家去做和尚。
"
仅仅过去了不到一个星期,发给母亲听的誓言还言犹在耳,但我对猪肉的渴望便死灰复燃。
我不但想吃猪肉,我还想吃牛肉,还想吃鸡肉,还想吃驴肉,我想吃世界上一切可吃的动物之肉。
从吃过午饭开始,母亲和父亲就忙活起来。
母亲把那些提前买好的酱牛肉、卤猪肝、火腿肠切成均匀的片儿,码放在从孙长生家借来的成套的景德镇瓷盘里。
父亲用一块湿布,用力地擦拭着那张也是从孙长生家借来的折叠式圆桌子。
因为孙长生的老婆是我母亲的表姐,所以我家这次仓皇请客所需要的家具和餐具,只能到他家去借。
孙长生没说什么——尽管脸上也不好看——反倒是母亲的表姐拉下脸,对前来搬运物品的父亲和母亲耍开了态度。
母亲的这位表姐年近四十,头发已经很稀薄,但她竟然不自量力地扎着两条辫子,仿佛两根干豆角,在脑后翘翘着,令人看了感到牙碜。
她一边按照母亲开列出来的单子从柜子里往外搬餐具,一边嘟哝着,声音渐渐地高起来:
什么是善?什么是恶?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辰未到?他只相信一句话,恶人自有恶人磨,恶人不磨鬼魂磨。而他就是那只溺水而亡准备磨人的小鬼。ps鬼虐交流群47760857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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