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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多也就耗个三天两晚上的,现款一清就走人了。
有时全国调演多了,他能一手捂几家的活儿,今晚在海南,明晚能跑到新疆。
用丁大师自己的话说,他每小时至少价值半万。
人家的钱就那么好挣,十五万几乎得顺子挣一年多,何况人家有时十天半月的,就挣好几个十五万呢,馋得顺子们只有啧舌头的份儿了。
丁灯光师是认识顺子的,不过他不常在团里,总在天上飞着,满世界跑着,团里也就重点戏,才能把他请出山来设计一下,因此,就不像团上其他人那样,跟他顺子熟悉得狗皮袜子没反正了。
在顺子的印象中,丁大师好像从来就没正眼瞅过他一次,每每都是自己主动上去跟人家搭汕。
在装台这行里,人家大师给上一两句肯定表扬的话,比什么都管用。
不过顺子也是有眼色的,在台装得令大师满意的时候,还有就是看到大师情绪好的时候,才凑上去讨个示下,一旦看到大师变了脸,连瞿团都不在眼里放时,他就死活都不抛头露面了,此时唯有猴子能应对自如。
在丁大师的法眼里,好像猴子还有那么一丁点儿位置。
今晚的灯光装得好像大师是满意的。
大师是穿了一身运动装进来的,据说刚从健身房出来。
大师的头发已经脱落得仅剩后脑勺一圈了,先前是毛茸茸地披着,有些像贝多芬。
不过现在越来越稀疏了,自己说是熬夜熬成秃鹜了,就扎一条辫子,老鼠尾巴一样拖在后边。
他的助理紧跟着,一手拎着一个黄牛皮包,一手拿着一个茶杯,茶杯像一发炮弹,大得足能装一暖壶水。
寇主任也跟来了,手里提着一塑料袋炒黄豆。
顺子知道,这是丁大师的工作习惯,一边对光,一边下意识地去摸炒黄豆,一粒一粒地细嚼慢咽着,有人说是学林彪的,不管学谁的,反正大师要是半夜手伸进塑料袋,没了黄豆,就是再紧火的事,都立马说困了,任谁也劝不回头地休息去了。
因此,剧务们总是为他准备了最充足的黄豆,哪怕加完班还剩一多半呢。
丁大师一坐下,助理就给他铺开了剧本和灯光布位图。
瞿团给他说了几句什么,然后寇主任就发话说:“舞台上其它都不要动了,开始对光了。
那个谁还在动片子景,先放下,放下,对光开始。”
顺子见丁大师情绪还不错,就慢慢凑到跟前,汇报了几句:“丁老师,我们都是按您的灯位图装的,您看还有啥不合适的地方,我们都伺候在这里,随时给您调整。”
丁大师只顾翻剧本,没有理睬顺子。
顺子就那样一直戳着。
过了一会儿,大师问了一句:“那个叫什么来着,就瘦瘦的那个那个……”
“您说的是猴子,在台上伺候着呢。
猴子,猴子,丁老师叫你。”
顺子话没落地,猴子就从后台走到前台了。
灯光射得有些看不见台下,猴子用手遮着往下看了看。
顺子说:“还不快下来,丁老师叫你呢。”
猴子正要往台下蹦,丁大师发话了:“不下来了,咱们开始对光。
你先把一顶那十五个灯头,统统都向下压十五公分。
然后调二顶、三顶。
把四十三号吊杆上的那八只背逆光,往四十五杆上调,上场口二道幕条侧面,再加六只回光。
下场口三道幕条前侧,加两只柔光,不,四只。”
说完,大师打开炮筒茶杯,倒出一杯茶来,吸了一口,然后慢吞吞地嚼起了黄豆。
顺子气得说不出话来,明明都是按他的灯光布位图装的灯,说变就变了一河滩,这一夜又不得安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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