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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宝目光和煦,拿手背蹭一蹭她面颊,温言叮咛道,“我有一件旧物要交予你,你且稳住,答应我,再不能像从前,再哭眼睛就不顶用了。”
“好,我听你的。”
冯宝这才从袖中将碧玺手钏递到她眼前,听她掩嘴惊呼,“小六儿!”
退一步,又上前一大步,攥住他衣袖,焦急问道:“你有小六儿下落?她人呢?去了何处?可曾……可曾受苦?”
冯宝无奈,双手扶住她肩膀,尽量以沉稳可信的语调来说,“听那武人说,那丫头将自己锁在西陵地宫,到如今已有月余,那人猜测她已不在人世。
不过你放心……”
他握紧了她的手,置于胸前,“西陵地宫什么构造,通路几何,世上再没有人比她清楚,那丫头惜命,绝不会自戕于此。”
“我苦命的六儿…………”
他细心拭去她眼角的泪,叹息道:“你呀…………不是才答应我忍住不哭的么?六儿无大碍,依我看,她多半是偷偷跑回江北,投奔他五哥与外祖。
到了那,总是比困守在京城好些。”
“可是路上凶险,她一个姑娘家,该如何是好?”
“你自己的女儿,你还不清楚?她既然决心要去江北,自然已经想好退路,这丫头鬼精鬼精的,不是你我可比。”
“都是你教出来的!
早说了女儿家温良贤淑即可,你却…………”
“好了好了,怪我,都怪我。
儿孙自有儿孙福,生逢乱世,谁人不苦?”
他环住她双肩,黄昏凄凉的光晕中抱紧了相思一生的心上人。
转眼到八百里外另一处。
隆冬岁末,辞旧迎新。
都督府内烟花绚烂,人声喧哗。
小孩子推推搡搡凑热闹,围着长辈领压岁红封,府里头欢声笑语一片,早已经忘了身处乱国战起之时。
江北这块地方,不南不北,说起来算不上冷,但冬天湿气重,北风刮过来,寒气都钻进骨头里,冷得人牙关打颤。
贺兰钰今日多穿一件夹袄,身上披着太婆送来的玄狐领斗篷,单单领着冯春一个,提着食盒往后山停云观中去。
盘旋的小径蜿蜒曲折,冯春跟着贺兰钰也算养尊处优,好些年没爬过这样难走的山路。
好在道观建的并不偏,算起来,也就在都督府大院内,离九重天千万里,跻身红尘三千丈。
来人轻叩门扉,咚咚咚。
一个不小心,惊扰了雪天红梅。
这晚来天青,山寺寂寥的清雅风光,仿佛都让他鞋底的灰,染了俗。
小道姑改了名儿叫玉心,并不似前辈一般清冷肃穆,见着冯春,当即眉开眼笑,“冯春大人到了——”
向后让一让,才发现贺兰钰,瞬时红了脸,要屈膝行礼,却让贺兰钰抬手拦下,“你如今是出家人,倒不必与我行俗礼。”
贺兰钰迈过门槛,缓步向前,手里还提着沉甸甸的红漆泥金雕花食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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