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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胡氏行近豆棚,展开老眼向这爱婿一瞧,猛然大叫一声,惊倒在地。
手中抱着的女孩,年才四岁,也被她掼在地上,大哭大喊,一会儿瞧瞧睡在榻上的老子,也是狂喊一声,跟随她外祖母一同晕死。
这一阵大闹,早惊动了榻上的诚夫,忙从睡梦中惊起,跌将下来,搀起胡氏,抱起女孩,同时春瑛和两个女仆也赶到了。
大家正在忙乱,也动问原由。
那女孩先醒,一见搀她的是她老子,又大哭大叫,两只小手拼命地挣扎,只向她娘身上乱扯,口中说:“爹不是个人,爹不是个人。
我不要他抱呀。”
春瑛听了,大为奇异,忙把孩子搀了过去,一面惊问诚夫,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
诚夫一听女孩的话,心中不晓转着什么意思。
正在呆呆的不得劲儿,听妻子这般逼问,因说:“连我也不晓得,她是怎么一回事儿?如今该快快先把娘送回去,再作道理。
大家都在这里,也不是事儿。”
一句话提醒了春瑛。
于是春瑛抱着女孩,还有几个孩子,此时也闻信赶到。
诚夫呆了一会儿,皱皱眉头,猛然间把胸脯一拍,满面上现出杀气,回头吩咐下人们:“伺候几位公子,别叫他们跑开。”
自己便告着奋勇,亲自来背他丈母。
春瑛欲待阻挡,诚夫说:“丈母生平爱洁,她又是老诚规矩的太太,别人怎好背她?我做女婿的和自己儿子一样,当然不要紧。
况老人家又喜欢我,不会嫌我不干净的。”
春瑛只得依他。
大家在前面,诚夫背着丈母在后面走。
大家已经进了园门,诚夫还在相距几十步的地方,慢慢地走着。
但春瑛等耳中却明明听得胡氏喉中似乎有什么声气。
大家都当她已经醒转,倒也十分开心。
一会儿都进了正屋,诚夫将她背至床上,轻轻地放下,说道:“怎么娘还是老不开口,你们都来瞧瞧,她这样子,不是已经……”
说到这里,便把下半句忍在口中,不说出来。
春瑛听了这话,心中已是明白,她娘必是凶多吉少,慌忙把小孩递给二女仆。
自己过来一看,只见胡氏双睛暴凸,舌头伸在口外,宛然像被人缢死的一般,再摸摸她身上,连一丝游气都没有了。
春瑛顿时捶床拍案,呼天抢地地哀哭起来。
诚夫自然也伏在床沿号啕大哭。
哭过一阵,下人们都来劝解。
随后他们的娘舅德山,并老婆张氏、儿子、女儿,一齐得信赶到。
大家哭过一场,诚夫不待他们开口,自己先说:“丈母死得大奇,死状也太古怪。
若说被人暗害,她老人家和什么人有这般大仇?况且是自己亲自背了进来,大家共见。
没有离开我这身子一步,到了床上,就成这样形状。
难道是什么缢鬼索替,趁她跌这一跤,有些中风的光景,就将她的性命从我的肩胛上取了去,也未可知。
但这事究也近于荒谬。
舅舅在此,你是我们的长亲,看该如何查究一下才好?”
德山却是一个醉中圣贤,只要供他好酒、好肉,酒肉一饱,就是向他借个脑袋来用一用,他也没有不答应的。
此时听诚夫如此说法,只得抱定个少管闲事的宗旨,忙说:“甥姑爷的话不错,你丈母由你亲自背入房中,谁能从你肩上不声不响,取了她的性命去?再说句玩笑的话,就是姑爷中人要谋死你丈母,也没有那么容易呀。”
说到这句,诚夫不觉变了面色,正待说话,却听德山又接着说道:“仔细想来,除了你才说的缢鬼索替之外,简直没有其它理由可供探讨。
总而言之,这些全是前生的冤孽,今世得到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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