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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盛夏的下午,热得发昏,小男孩乔迪无精打采,在牧场周围东张张西望望,想找点东西玩玩。
他到牲口棚去过,往棚檐底下的燕子窝扔石头,把一个个小泥窝砸开,窝里铺的草和脏羽毛掉了下来。
在牧场房子里,他在老鼠夹子里放了变了味的干奶酪,又把夹子放在那只大“双树杂种”
常去嗅鼻子的地方。
乔迪不是有心恶作剧,实在是因为下午这段时间又长又热,心里闷得慌。
“杂种”
笨拙地把鼻子伸进夹子,给砸了一下,痛苦地吠叫,鼻子流血瘸着腿走开了。
它不管哪里痛,痛了总是瘸腿。
它就是这个样子。
它小时候掉进过捕狼的陷阱里,打那时候起它就总是瘸着腿,挨了骂也瘸着走。
“杂种”
叫的时候,乔迪的母亲在房子里面喊道:“乔迪!
别弄那条狗,找别的东西玩去。”
乔迪当时感到挺不好意思的,向“杂种”
扔了一块石头,从廊子里拿了一只弹弓,想到树丛里去打鸟。
这只弹弓很好,橡皮圈是店里买来的,可是乔迪虽说常常打鸟,却从来没有打中过一只。
他从菜地穿过去,光着脚丫子踢土。
路上他找到一颗理想的石子,圆圆的,有一点扁,还有一定分量,在空中飞得起来。
他把子弹装进弹弓的皮带里,向矮树林走去。
他眯起眼睛,嘴巴帮着使劲儿;那天下午他还是头一次这么聚精会神。
小鸟儿在鼠尾草的阴地里啄食,在叶子里扒寻东西,不安地飞出几步,又扒了起来。
乔迪把弹弓的橡皮往后一拉,轻手轻脚地向前走去。
一只小鸫鸟停下来,看看他,往下一蹲,准备飞走。
乔迪侧着身子走近去,一步一步慢慢跨着。
他走到离小鸟二十英尺的地方,小心翼翼地举起弹弓瞄准。
石子“嗖”
的一声飞出去;小鸟飞起来,正好撞在石子上。
鸟掉了下来,脑袋被打烂了。
乔迪跑过去,把它捡了起来。
“好,我打中了。”
他说。
那死鸟比它活着的时候小多了。
乔迪觉得惭愧,胃里一阵难受,他拿出小刀,把鸟头割下来,又掏出它的内脏,扯掉了它的翅膀,末了,把它们一齐扔进了小树丛里。
他不在乎这只鸟,管它死活,但是他知道,大人如果看见他弄死鸟会说些什么;他想到这一点,心里觉得惭愧。
他决心把这件事忘掉,忘得越快越好,永远不提这件事。
这个季节,山上干燥,野草一片金黄色,可是泉水通过管子流进木桶又漫出桶外的那些地方,长着好大一片青草,绿油油、湿漉漉的,挺惹人喜爱。
乔迪在长苔的桶里喝了口水,又在冷水里洗掉了他手上的鸟血。
他仰面躺在草地上,望着夏日一团团的云彩。
他闭起一只眼睛,改变了正常的视力,使云层下降到他身边,他伸手可以摸到它们,帮助微风把它们从空中拉下来;他好像觉得因为有他帮忙,云才走得快了。
一朵胖乎乎的白云被他推到山脊那边去,被他坚定地推过山脊梁,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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