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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得入迷,神往于不顾一切的凌厉之声……暮然,风雪里传来吱呀开门声,踏雪而入的脚步声在深夜里格外清晰。
“谁?”
秋瓷一惊,来人夜入内宅,外院的仆役竟没有半点动静。
“太子殿下到了。”
外头传来熟悉的语声,令秋瓷呆住。
我披了貂裘匆匆迎出,房门开处,风夹着雪粒倒灌进来,吹得灯影摇曳。
四盏风灯在庭中飘摇明灭,照见雪地上一行人,个个身披连帽斗篷,周身遮得严实。
为首一人负手而立,身后有人挚起伞,鹅毛般的雪片被风卷得回旋飞舞,扫上他飞扬的玄色风氅。
雪映入,人踏雪,茫茫夜色也在他身后淡去。
亭太子掀了风帽,朝我欠身而笑,“本太子星夜冒雪而来,可否进屋讨壶热酒?”
他立在门前阶下,双足都没入厚厚积雪,笑容却似煦春三月。
迎着那熠熠目光,我一时有些恍惚,心中百般起伏,或焦灼或猜疑,都在这一刻平静下去。
不过几日未见,我见他倜傥风神也平添几分疲惫---其间多少关切操心,此时无须多言,彼此都是明白的。
我和他相视而笑。
烛影下,翩翩王孙,无人之质。
或许是连夜冒雪之故,借着灯色只觉他一脸倦容,眼底虽有笑意,却不似当日飞扬神采。
我心中微微沉下来,若非何事,必不会连夜冒雪而来。
亭太子却环顾四下笑道:“这地方有些寒碜,可还住得惯?”
也不待我回答,他已自顾自在椅中坐下,闲适如在家中,随意将脚一伸,“我可以脱靴吗?”
我一怔,见他沾满积雪的靴子被屋内暖意一烘,雪水都化出来了,将波斯绒的毯子弄湿了一大片。
他认真地望着我,不像是在说笑,“可以么?”
我不觉莞尔,“殿下请便。”
他俯身脱下湿靴,坦然将一双修洁的赤足踩上绒毯。
仆役取来干净靴袜替换,当着贵为大齐皇妃的我,他又若无其事地穿上靴袜,末了抬头一笑,“这可舒服多了。”
“替我斟酒一杯吧。”
我脸色一青,起身避开他的目光,将他杯中酒缓缓斟满,心中方始平静。
霎时,他抓住我的手,搂住我的腰,他凝视我片刻,邪笑道:“今夜,你还在本太子屋中。”
我默然点了点头,想避开他的目光,却怎么避也避不开。
“又怕了?”
他淡淡道,“本太子就这么令人可怕么,你可知道,你至今还在本太子军下。”
他语气平静至极。
我急忙从他怀中挣出,站了起来,垂眸听着,同样的平静,不曾抬一下眸子。
什么都不必说,我已懂了。
他深深看着我,全不掩眼中激赏之色。
我也默然凝视他半晌,终是摇头笑叹,“你究竟骗了多少人,那些人偏偏都信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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