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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节（第1页）

&esp;&esp;他沉思着，裴谨继续端详他，将他脸上所有的表情尽收眼底：细微的震惊过后，其人迅速冷静，眉眼锋利起来，又渐渐松缓下去，睫毛垂着，长而密，像一把小扇子，漂亮的双眸被遮掩住，他看不清里面的神色，由此猜测，大约是带了一点点无助的黯然。

&esp;&esp;这个人自尊心太强，也太敏感，在自己面前一遍遍磨砺着锋芒，如果因为要和他在一起，必须损耗那些明澈坦荡的气质，那是他的罪过！

&esp;&esp;何必让他感到不安，裴谨堪称磐石一样的心，在此刻软得像是新蒸出来的馒头，连声音都轻柔如窗外春风，“我身边的人已习惯做这类事，有时候我也不好拂了他们的意，并不是不信任你，你别介意。”

&esp;&esp;多么柔和，解释的意味明显，仝则抬眼，满是诧异，禁不住也真诚起来，“不会，都是忠于三爷的人，我能理解。”

&esp;&esp;随即一笑，依然襟怀坦荡。

&esp;&esp;裴谨也笑了，“以后不会了。”

如是做完保，他转过话锋，“说完公事了，你还有没有别的话要对我说？”

&esp;&esp;话题跳转太快，仝则收起才漫上来的一抹感激，转向惆怅。

&esp;&esp;裴谨并不管他如何怔愣，接下去道，“那晚的提议，你考虑得如何了？有什么要求只管说，我喜欢干脆坦白的相对。”

&esp;&esp;该坦白的时候必须坦白，所谓调情时，你来我往俱是情趣，到了让你说实话的时候，再玩心眼儿就是不识时务，一向只有别人猜不懂他，旁人在他面前则必须清爽如一张白纸。

&esp;&esp;仝则领会要求，迎向他的目光，“三爷只是想排遣，我觉得自己不是合适人选。

不够听话，有时候也弯不下腰，讲话不经脑子，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得罪您。”

想起那晚他匆匆离去，脸上不由泛起苦涩的笑，“三爷何必找我，我只会做衣服，除此之外什么都不懂，您需要的未必能在我这里得到。”

&esp;&esp;“你知道我需要什么？”

&esp;&esp;裴谨不等他回答，便又缓缓摇头，“别想当然，我只是孤独，从不寂寞。

我习惯没人陪伴，身边之人有忠诚者，有利益纠葛者，也有因欣赏而结盟者，唯独缺少关怀照料者。”

&esp;&esp;是互相照料还是单向的，他并没说清楚，仝则沉默，不知该不该信他，可是浑身上下倒是因这一番坦白，变得柔软了下来。

&esp;&esp;裴谨也没再多言，半晌拿起已放凉的茶，仝则看见了，下意识出声提醒，“晚上少喝浓茶，容易睡不着，总是熬夜对身体不好。”

&esp;&esp;裴谨手上一顿，抬眸凝视他，“很多年，没人对我说过这话了。”

&esp;&esp;这是自然，他近身伺候的全是一群哑巴似的糙汉子，有谁会关心此等小事？

&esp;&esp;不过仝则却陡然开悟，原来裴谨要的是双向关怀，两下来彼此温暖，构建出看上去平等的相待。

&esp;&esp;“我不会强迫你，决定由你来做，情人……”

裴谨似笑非笑，不过脸上的神情依然温柔，“你愿意用这个词，我不反驳，只是希望有一天，你可以接受我成为伴侣。”

&esp;&esp;不说那些认准了就一生一世的陈词滥调，意思却不言而喻，裴谨笑着，整个人懒洋洋的，然而一字一句，直入人心，诚挚得令人不容怀疑。

&esp;&esp;仝则忽然间，就想相信他了。

&esp;&esp;赌一把有什么不可以？反正自己没牵挂，大不了重头来过。

曾经被承恩侯裴谨珍视、优容，再回味这滋味儿，足够让人开怀半生。

&esp;&esp;何况，他对这个人是有好感的。

&esp;&esp;“三爷，算是喜欢我这个人？”

仝则直视他问道。

&esp;&esp;裴谨点头，坐在灯影里微笑，“当然，如果你再问我是否爱，我此刻不能答你，而我也知道，你并没有爱上我。”

&esp;&esp;难道连这个，他也要占尽先机？

&esp;&esp;仝则无语，干脆敞开来笑了笑，继续道，“那么除了公事，我可否要求，平等？至少不让我有被包养的感觉。

请三爷别再送我东西，我心里会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