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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西下,余晖映照古镇,洒落一片金芒。
古镇东边那条官道最为繁忙,来往车马络绎不绝,时不时扬起一阵尘埃。
小酒馆就坐落在官道旁,木质小楼看上去破败不堪,虽守着个绝好地段,却依然门庭冷落。
可令人费解的是,明明屋内有闲置的桌椅,唯一一个客人却坐在屋外那张破桌子上吃灰。
此人宽脸阔口,虎背熊腰,身着一件粗布衫。
桌上除了一坛烈酒,还有一只格外显眼的大布袋,里面鼓鼓囊囊的,不知装的是什么物件。
残阳古道上,一位风尘仆仆的老道士,正带着两位少年奔小镇方向赶来。
那老道目光炯炯,神采奕奕,游遍千山不显一丝疲态,满身尘土难掩仙风道骨。
两位少年皆是眉清目秀之人,一位黝黑健壮,一位白皙俊朗。
这一路上,三人少言寡语,此刻却是那黝黑少年先打破沉默。
“我叫江彬,今年十二岁,你是叫顾钦烽吧?”
顾钦烽扭过头,望着身边这位同行的少年,轻轻点了点头。
那日薛万焘惨死,李卿玄将其尸首就近掩埋,随后便带着两个孩子踏上回山之路。
掩埋四叔遗体时,顾钦烽哭了很久很久。
千万滴泪水簌簌坠落,哭干两汪清泉,汇成一条溪流,从那之后他就再也没掉过一滴眼泪。
接下来的日子里,几人渡过长江,一路向西北而行。
沿途没有埋伏,也没有追兵,这次应该是彻底安全了。
但他心中早已没有喜悦,甚至连说话的心情都没有。
这一系列突如其来的变故,犹如一记记铁拳砸在他瘦小的身躯上。
令他肝肠寸断,疲惫不堪。
虽然与身边这位少年相处数日,两人却没有任何交流。
此刻见对方主动搭话,他竟破天荒的回了一句:“我今年十岁。”
听到顾钦烽开口说话,江彬又惊又喜,随即打开话匣。
“我知道你的亲人都过世了,其实咱俩差不多,从上个月初六开始,我也没有亲人了。”
两位少年对视一眼,江彬继续道:“我出生后没多久,我爹就死了,我和我娘相依为命。
今年春天,我娘染了风寒,她舍不得花钱买药,事实上我们的钱也买不起药。
后来娘的病一天比一天重,我求遍了附近所有郎中,给他们挨个下跪磕头,发誓会为他们当牛做马。
但即便如此,还是没有一个人愿意帮我,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我娘离我而去。
娘走后,我感到眼前一片漆黑,我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只能抱着她的尸体一直哭。
直到李道长路过我家,见我可怜,帮我葬了我娘,还好心收留了我。”
江彬说这番话时,神色十分淡定,语气也非常平稳,他显然已经彻底走出了阴霾。
顾钦烽却不由得心头一紧,感叹天下苦命人何其多也,继而生出同病相怜之心,对身旁这位少年也生出了许多好感。
“你是道长的徒弟吗?”
江彬摇了摇头:“不是,我倒想拜道长为师,但他说自己不收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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