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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忱这一生只有两次在南梁街头出游,一来一回,大不相同。
第一次是从西律过来,他坐着骄子被人抬进的南梁,那会他还是阶下囚,撩起帘子看着与西律不尽相同的街市。
第二次也就是这一回,他已至南梁高巅,立于马上,接受南梁万民朝拜,俯瞰着所有的人。
他们两手置于额前,匍匐在地上,像虔诚的信徒,供奉他们的君主。
傅忱连嗯都懒得嗯,他做这个君主不是为了所谓的造福百姓,只不过是想收拾南梁之前欺压他的皇室而已。
他曾经也想过他真正坐上万人之巅,看着梁怀惔在他手上被他无尽的折磨,从前受过的屈辱都将百倍千倍万倍的奉还给他。
他会无比满足,心里充满报复得来的爽意,还有出掉恶气的满足感。
时至今日,南梁的人不是在地牢里吃老鼠肉苟延馋喘,被他逼得犹如老鼠四处逃窜。
他也抓到梁怀惔了,他站在那。
一个人,以束手就擒的姿态,他还以为自己高高在上,实则是家破人亡的跳梁小丑。
傅忱如今才是高高在上。
他痛快了吗?没有,若说有,也只是无尽的失落,无处安放的空虚感,神情怔松,他日子好过了,身心比从前都还要累。
忽然觉得好像仇恨没有那么重要了。
前三日需要吃斋沐身,方能以保身心极致的求诚,更要紧的是傅忱不能杀人。
他和梁怀惔两人相顾无言,梁怀惔孤身一人,他完全没有被抓到的落魄感,反而一脸轻蔑挑衅看着傅忱。
“..........”
傅唯禹扯了扯马僵绳,往后面躲了躲,她这般大摇大摆的,还真有几分对不住梁怀惔。
然而,梁怀惔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像是早就发现了她的身份不简单。
梁怀惔舌尖抵了抵后槽牙。
“本殿这些日子在平康坊里骨头都躺松了,傅忱,你属王八的,来得这么慢。”
他动了动周身的骨头,做一个很舒展的动作,很不把傅忱放在眼里。
梁怀惔出言挑衅,尤其是当着汴梁万民的面,傅忱和梁怀惔之间积怨已深,几乎说是血海深仇也说不准。
暗桩悄悄打量身侧男人的脸色,就怕他崩不住心绪,当场跟梁怀惔动起手来,叫他血染当场,这可不兴在汴梁京中动手。
周围的人大气都不敢喘,就怕新帝受了挑衅,心情不悦,殃及无辜。
殊不知傅忱面色平稳,淡淡地睥睨着梁怀惔。
“.........”
等了很久,他才调转缰绳往回,只丢下一句。
“将他押入水牢,严加看管。”
梁怀惔看着傅忱离开的方向,脸色莫辨。
暗桩松了一口气,看来,万事还是小公主为先,蛊师让陛下切忌杀生,陛下记得牢牢的。
傅唯禹缩着躲在后面,傅忱一走,她也不敢再逗留,看了一眼梁怀惔,趁着没跟他对上眼,连忙跟上傅忱离开。
怀乐听到了活生生傅忱的声音。
哑然失语,内心五味杂陈,百感交集,低垂着头仿佛在这一刻有千万斤重,抬不起来,傅忱领着人已经走远了,涌上来的禁卫也在撤退。
她一时竟说不上来什么。
怀乐有太多事情想不明白,傅忱怎么做的皇帝,宫里究竟变成了什么样,二哥哥被抓到了,别的人呢?
那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想不明白,她什么都不知道。
死了?
“.........”
虽然什么都不知道,叫她作不出起身的反应,手慢慢蜷了起来,她的眼睛涨涨的,有些想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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