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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距离看,她眼眶充血,眼睫微湿,面颊上还扒着两道干燥的泪痕。
祁盛嘴角小幅度地扯了一下:“你啊,你怕我嘲笑你,趁我睡着了,从床上爬起来躲门口流泪呢。”
余好被说得一噎,喉咙里再也蹦不出任何字来。
虽然她确实哭了,但高傲却又廉价的自尊心不允许她在祁盛面前承认这个事实,不允许她把自己脆弱不堪的一面在祁盛眼前展现出来,她会觉得丢脸没面子,即使她在祁盛面前流过很多眼泪,但那都是在床上。
余好把脸侧过去,不理会祁盛的取笑,又听见他在自己耳边小声地说:“女孩子哭一哭是没关系的,余好。”
“下次如果你又想哭了,不必躲着我,我不仅不会笑你,还会摸摸你的头安慰你呢。”
他抬起手来放在余好脑袋上,揉了揉她柔软的头发。
余好挺着脊背不动,她眼神掠过祁盛的肩,去看一串又一串的雨珠,它们像是不知道疲倦一样,或者是永远都不会停歇一样,从高高的天际上重重地砸落下来。
她想问祁盛。
你跟我说女孩子哭一哭是没关系的,所以你才总是让我哭,对吗?
你说你会安慰我,每一次让我哭过之后,给的那一颗糖果,就是你的安慰,是吗?
但她没问,她怕点燃了祁盛那一点就炸的脾气。
她淡淡地撩起眼皮看了一眼祁盛,看到他换了个位置,蹲在自己身侧。
两人很久都没有说话。
风吹到祁盛脸上,吹得他脸都僵了,忽然,他打破了凝固的气氛,揉了把脸不经意地问道:“你爸爸的坟在那里?这次回来你去看了吗?”
“在那座山上。”
余好向不远处一指,借着灯光依稀可见那里坐落着一座山,高大的轮廓隐匿在昏暗的夜色当中,“这次下雨,就没去看。”
“山上?”
她点点头,问祁盛:“你来的时候有没有看到,沿途两边庄稼田里立着碑?”
祁盛回忆起来,他把车开进通往这个村的时候,小道两侧有排排绵延不断的田埂,偶有几个高高隆起的地方,上头立着碑,旁边覆盖着杂乱无章的野草。
余好没等他回答,继续说:“这里的人去世后都是埋在自家的庄稼田里的,有些的会埋在山上,就像我爸爸那样。
或许是这里的习俗,他们讲究一个‘落叶归根’,或许是因为他们不想也拿不出那么多钱,去城里买一块安静的墓地。
管他呢不需要在乎,反正我爸爸也跟他们一起,现在永久地沉睡在那座山上了。”
“当初这事是我妈一手安排的,买各种东西的钱都是她付的,我爸要是知道了会挺高兴的吧……”
她也不管提到姜秀,祁盛会不会生气,自顾自的就这样说。
“你知道吗?”
她头微微一动,看着不远处野蛮生长的野花杂草,它们被雨砸,被风吹,仍旧在夜晚高昂着头。
她眨巴着眼轻声说道,“我妈妈从来没有来看过他。”
夜晚总是会让人变得感性,余好也不例外。
她坐在这儿,一直在说,今晚说的话比他们认识这么久以来说的话加起来还要多。
祁盛是开心满足的,因为他觉得余好在慢慢向他敞开自己封闭已久的心扉,他不说话,吹着冷风,异常耐心地听着。
“我们原来一家三口真的生活得很快乐很满足。
家里虽然不怎么有钱,但过得还行,也没什么缺的,我们大部分都是在笑……我爸上完班回来会给我妈妈一束花,有时候是买的,有时候是路边摘的,都不重要,只要是他送的我妈妈都喜欢;他还会给我带小吃,虽然嘴里总是念叨这是垃圾食品,但只要我想吃他都会满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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