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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锦回过神,从窗边挪到了床边,双手捧着瓷碗,吹了吹灼热的药汤。
她看起来格外平静,没有惊慌,也没有羞怯,颇有几分逆来顺受的意思。
含了气的脸颊微微鼓起,倒是叫沈裕想起早些年他随着萧平衍围猎时,在林中见着的那只松鼠,可怜巴巴的。
漆黑的药汤带着难以言喻的味道,却又因着发烫的缘故,不能屏息一口气灌下去,只能小口喝着,那股酸苦的味道几乎让容锦作呕。
她被苦得五官都皱了起来,看了眼沈裕,却发现他喝得面不改色,仿佛味觉失灵。
等到好不容易将一整碗药汁咽下去,容锦从香囊中摸了颗松子糖,化开之后,才算稍稍缓解了恶心的感觉。
她倚在床尾,等待困意袭来,一抬眼却发现沈裕正看着这边。
容锦怔了下,见沈裕的视线落在自己腰间的香囊上,心中浮现个猜测——他莫不是也想要吧?可沈裕并不开口,容锦稍稍犹豫,决定顺理成章地装作不知道,合了眼。
这药见效很快,不多时,装睡就成了真睡。
容锦做了个极长的梦。
恍惚间回到年少时,她随着娘亲在山寺避雨,破败的佛堂漏风漏雨,时不时传来的惊雷更是将她吓得战战兢兢。
娘亲将她抱在怀中,轻轻地拍着背,柔声安抚道:“锦锦莫怕,再大的风雨都会过去,总会雨过天晴……”
风雨声不绝于耳,可那股叫她无比安心的馨香却越来越淡,逐渐被一股清苦的安神香取代。
容锦迷迷糊糊地盯着床帐看了许久,终于意识梦醒了。
只是外间不知何时竟真的下起雨,与梦中的场景渐渐重合,叫她一时没能分清罢了。
手腕上传来阵阵疼痛,她下意识想要抬手看看,却被人不轻不重地按住了。
容锦偏过头,借着烛火透进账中的光,看清了沈裕的轮廓。
沈裕体质特殊,加大剂量的药最多也只能让他昏睡一刻钟,早早地醒来,听了好一会儿雨声,和容锦的梦呓。
她睡得并不安稳,断断续续地叫着“娘亲”
,甚至还不依不饶地黏过来,像是只受惊之后想要寻求安慰的小动物。
沈裕怕她昏迷中牵动伤处,只能分神替她护着手腕,等到容锦彻底清醒过来,才挪开手。
容锦托着手腕,看清已经被包扎妥当的伤口,小声问:“这样……就算是种下了吗?”
除了伤口隐隐作痛,仿佛并没旁的差别。
沈裕低低地应了声。
他没睡多久,是亲眼看完那蛊虫是如何被种入体内的,清醒地受了最初那阵折磨,也已经听颜青漪讲得明明白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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