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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史那翎告诉我,她第一次见李世民是在霍邑,那是进攻长安的最后一场硬仗,打得十分艰难。
箭矢如雨,长矛直直刺向她的那一刻,一个身着银白铠甲的年轻将领腾空跃起,长矛瞬间断成两截。
她第一次体会风驰电掣般飞翔的感觉,下一刻他们站在城楼上,脚下风烟万里,雷鸣般的呼声响彻九霄。
他的衣领上沾染了斑驳血迹,几缕黑发跳出发冠凌乱地飞舞在空气中,灿然的阳光照射到他的脸上,如同天神般俊逸尊贵,那一刻天地为之失色。
那时她就告诉自己,此生非他不嫁。
一世姻缘许是几世修行纠葛后的宿命,可一眼衷情只是一瞬的事情。
少女怀春的甜蜜往往会将所有现实阻隔忽略,便如她这般。
我想要告诉她,这苦恋未必会有结果,但又不知从何说起。
或许在她的身上看到了自己从前的影子,执迷,单纯地幻想,却不知是幻想。
“怎么不说话了?”
我将指肚轻轻放于唇间,指了指外面示意她仔细听。
清凉的歌声伴随着层层涟漪悠荡传来,突破深宫夜色久久回荡,歌喉微微沙哑声情婉转,哀怨愁肠,令人闻音生悲,有肝肠寸断之感。
周围原本极静,歌声婉转飘来却显得更加宁静,我从散落在案桌的花草中摘下一片绿叶放于唇间吹总吹奏,和着歌声的音韵,时强时弱。
一曲毕,门吱呦一声被人推开,一个三十岁左右突厥装扮的男子走进来。
阿史那翎跳起来,叫了声,“阿木琼。”
借着幽暗的灯光见那男子微消瘦的脸上长着黑色短髭,目光炯炯越过阿史那翎看过来。
阿史那翎拉着他过来,笑道:“她叫忆瑶,是我刚交的好朋友。”
阿木琼将胳膊放于胸前微微鞠躬,想来应该是突厥礼仪。
“真是难得,在突厥除了柒宿还没见他正眼看过谁。”
阿史那翎笑嘻嘻地说,却听阿木琼说:“刚才想必是姑娘在吹乐和音吧。”
我点点头,他又说:“‘幸有弦歌曲,可以喻中怀’,歌声已是世间少有,那和音更是宛自天籁,断不该落凡尘。”
对于夸赞本该高兴,可我想起的却是‘请为游子吟,泠泠一何悲。
长歌正激烈,中心怆以摧’。
阿史那翎歪头问道:“那是什么曲子。”
“是《越人歌》,‘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她又问道:“讲得是什么?”
“据说当年楚国鄂君子泛舟,打浆的越女爱慕他,用越语唱出了这首歌,鄂君子请人用楚语译出。”
闻言她目光一亮,惊讶道:“中原的女子也会这样?如我们在草原上为心上人唱情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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