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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莽汉手提铜棒,一边朝城内走去,一边哈哈笑道:“我看关内也没什么了不起的,这城池也是一般的残破偏僻,倒是关内人说话,曲里拐弯的,听着好不舒服!”
他心思直爽,便是这般大声呼喝入了城门,中气之足令人侧目,旁人便是明知他话语中含着贬义,却又哪里有人敢说个不字?
墨止侧耳听着,只听得莽汉话语渐行渐远,忽而止住,想来被少女制止,不再多说。
墨止瞅了瞅自己胯下这匹瘦马,只见这匹黄皮瘦马连打响鼻,似是对那两匹骏马极是不服,墨止见了笑道:“黄马兄弟,你不服那两人……啊不,那两匹马是不是?那你可要争些气,咱们也一股风似的冲过去,如何?”
黄马闻言,又是呼哧呼哧连喷气息,似是回应。
墨止一笑,叫道:“你有这志气便好!”
随即双腿一夹,黄马登时一声怪叫,放蹄长奔,只不过这匹马气力着实不济,连夜奔腾早已疲倦,此刻驮着墨止左摇右晃地歪扭着奔向城门,快慢自是不必相比,但激起尘土直如沙尘暴一般,惹得旁人咳嗽不止,待得烟尘散去,却见这黄马仍是驮着这少年颠簸身前,也没跑出去几丈远近,急得墨止口中呼喝发怒,但黄马身躯上下颠簸得厉害,却始终跑不甚速,倒是少年话语被它震得颤动不停。
众人虽着急入城,但见这一人一马如此滑稽,也不由得发出笑声。
“你……你他娘的……可太……让我丢人现……眼了!”
墨止连声呼喝,但他越是颠簸紧张,双腿便夹得越紧,黄马吃痛,便也不敢停歇,可此刻却着实无力奔驰,只得来回小跳窜蹦,只见四蹄乱踏,跑得极是热闹,却始终不曾跑出去多少距离。
但一人一马折腾许久,倒也来到了城门口,守门的麻衣挥手扇了扇身前尘埃,一脸尴尬地说道:“咳咳……这位少侠……咳咳,你的令牌呢?”
墨止“嘿嘿”
一笑,从怀里掏出那面令牌,递了出去,那麻衣原本见这少年颇有英姿,但没成想一露身手竟是这般疏漏,当即便觉得眼前不过绣花枕头,即便带有令牌,也不过是再寻常不过的黑铁令。
但墨止手掌一翻,晨光之下,这紫黑色的铁牌竟不反光,仍是一派黑黢黢的样貌,隐隐透出几丝寒芒。
那守门麻衣惊道:“这……一个早晨竟来了两波紫衣侠士的贵宾!
不知小老爷与我们盟中哪位紫衣侠士相熟?”
其实以此人的麻衣品级,绝没有资格问询紫玉令牌持有者的来历,但他眼瞅着眼前少年哪里有丝毫江湖豪士的风骨?哪里有江湖任侠会被一匹瘦马颠着现身的?故而大着胆子出言相询。
他这般心思,墨止岂会看不出来,但若是此刻尚在中原,他几乎眼睛都不会眨一下地端出“李七襄”
的名号挡箭,但此刻既然到了侠义盟的属地,他一时也不敢造次,生怕自己前脚托大,李七襄后脚便蹦到眼前,若是如此,那再谈什么悄然潜入便都成了笑话。
可他转念一想:“若我此刻软了脾气,只怕他们更不会干休,不妨借此看看,这牌子究竟有几分分量。”
主意稍定,墨止反倒收了笑容,露出一副冷若冰霜的倨傲神色,眼角横睨过去,淡然说道:“你是什么东西?也敢问我们交情?方才给你几分好脸色,你倒盘问起我来?”
说罢,从腰间将长剑解下,剑身连鞘,指着那人鼻尖,说道:“小爷此刻进城,我看你们哪个敢说半个不字?”
他自幼见父辈走镖,学的便是个软硬兼施,逢山开路遇水搭桥,此刻见侠义盟门众对这块牌子极是看重,故而大逞威仪,索性便将这狐假虎威的伎俩一用到底。
果然,那守门麻衣大惊失色,连忙赔礼道:“小老爷莫怪,是小人多嘴了,快请入城。”
说着,束手侧身避过,脸色极是恭谨。
墨止哼了一声,道:“若非我急着进城与老友叙旧,岂肯与你干休!”
说罢,故意腿上用力,黄马连连奋蹄,却不奔驰,一身尘土四散飞扬,只不过此刻倒似耀武扬威一般,黄马的眼中闪光,响鼻连打,意甚自得。
墨止拍了拍那黄马脖颈,笑道:“好兄弟,咱们进城吧!”
但那黄马欢脱得发了性,嘶鸣不止,墨止连忙低声在它耳畔说道:“别嘚瑟了,快点滚进去!”
手上悄然运劲,在马鬃上扯了一把,黄马一时吃痛,这才被逼得低了头颅,老老实实地步入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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