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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丽莎白·霍根·贝克喜欢告诉别人她的父母都是大字不识的爱尔兰移民,她在大萧条那几年里,一直为西切斯特县的几份报纸写专题故事。
她在位于新罗谢尔市的家里工作,可是每天都开着一辆锈迹斑斑、抖抖晃晃的A型福特车在路上跑。
她开得又快又不小心,经常嘴角还叼着一根烟,烟雾让她眯上了眼睛。
她长相漂亮,金发,健壮,结实,仍然年轻,发现什么荒唐事时,会发出响亮的笑声,而这根本不是她本来给自己安排的生活。
“你能弄明白吗?”
她会问,通常是在晚上喝了几杯后。
“自力更生,从农民出身奋斗出来,又上了大学,在一份郊区报纸干一份不起眼的破工作,因为当时觉得那样混上一两年挺不错,现在看看吧,你能弄明白吗?”
谁都弄不明白。
她的朋友——她总是有佩服她的朋友——只能认可她真是时运不济。
和她做的那种工作及其带给她的压抑、沉闷的环境相比,她真是太大材小用了。
早在二十年代,她还是个女孩,是新罗谢尔市一份《标准星报》的爱做白日梦的记者时,有一天,她从办公桌上抬头看到编辑部里有个高个子、样子腼腆的年轻人被人领来领去。
那是报社的一位新员工,名叫休·贝克。
“就在他走进来的那一刻,”
她后来说过很多次,“我就想:我要嫁给这个人。”
倒是没过多久,不到一年他们就结婚了,两年后有了个女儿。
很快一切都分崩离析,其中原因,伊丽莎白从来不愿多说。
休·贝克独自搬到纽约,最后成了一份晚报的专题故事作者,经常因为编辑们所称的轻松笔触而受到赞扬,就连伊丽莎白也从未贬低这一点:好多年里,不管记恨不记恨,她总是说在她认识的男人中,只有休·贝克能真正让她哈哈大笑。
但是现在她三十六岁了,一天即将结束的多数时候无事可做,只能回到在新罗谢尔的楼上公寓,假装跟孩子在一起很开心。
伊丽莎白自己开门进屋后,一个矮矮胖胖的中年妇女正在厨房里的烤炉前干活,她叫埃德娜,她的衬裙总是露出裙子下摆至少一英寸。
“什么都好像挺好的,贝克太太,”
埃德娜说。
“南希已经吃过晚饭,我只是把这个用小火放在烤炉里,好让你准备好什么时候吃都可以。
我做了挺好的砂锅菜,很好吃。”
“好,埃德娜,那样就好。”
伊丽莎白脱下用旧了的开车用皮手套,这样做时,总是下意识做得动作夸张,如同一个骑兵军官骑了很久的马,下马后取掉护手手套那样。
她们进去看南希时,看来她已经准备好上床睡觉:她穿着睡衣在睡房地板上玩,在没什么目标地玩游戏,比如把几个旧玩具仔细排成一队。
她九岁了,会长得像她的爸爸一样个子高,肤色黝黑。
最近,埃德娜把她的连脚睡衣的脚根部分剪了,好给她更多自由——她穿什么都嫌小——可是伊丽莎白觉得她脚踝处多出来的那个兜兜挺好玩;另外,她挺有把握九岁的孩子不应该再穿那种睡衣了。
“你今天过得怎么样?”
她在门口问道。
“哦,还可以。”
南希只是抬起头扫了一眼她的妈妈。
“爸爸打电话了。”
“哦?”
“他说他下下个星期六要来看我,说他买了县中心上演的《潘赞斯海盗》的戏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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