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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魁.五魁,你这个呆头,那是你女人吗?!”
五魁并没有停下脚.他知道白风寨的方向,没死没活地跑,兄长的话他是听见了.只是喘着气在嘟叨:不是我女人,当然不是我女人.可这是一般的女人吗?嫁给柳家她是有福享的,却怎么能去做了土匪的婆子呢?
况且况且.五魁心里想,女人在和他一起滚下坡坎的时候,是那样地用身子绞着他.是那样地信任他,作为一个穷而丑的五魁.这还不够吗?即使自己不能被她信任,给她保护,却偏偏是她保护了自己,在土匪的刀口下争得自己一条活命,现在活得旺旺的五魁要是心没让狗吃,就不能不管这女人了!
五魁后悔不迭的是.那一阵里自己如果不逞英雄,不在女人面前得意,急急过了桥去又掀了桥板,土匪还能追上吗?而自作聪明地要到窝岩下?又那么自信地在岩下歇息,才导致了土匪追来,岂不是女人让自己交给了土匪吗?
跑过了无数的沟沟峁峁.体力渐渐不支了起来的五魁,为自己单枪匹马地去白风寨多少有些怀疑了。
要夺回女人,毕竟艰难.况且十之八九自己的命也就搭上了。
他顺着一条河流跑,落日在河面上渲染红团.末了.光芒稀少以至消失,是一块桔橙色的圆;圆是排列于整个河水中的,愈走看着圆块愈小,五
魁惊奇他是看到了日落之迹,思想又浸淫于一个境界中去:命搭上也就搭上了,只要再能见上女人一面,让她明白自己的真意,看到如这日落之迹一样的心迹,他就可以舒舒坦坦死在她的面前了。
五魁赶到了白风寨,已是这一日夜里的子时。
白风寨并不是以一座山包而筑,围有青石长条的寨墙和高高的古堡,朦胧的月色上依然是极普通的村镇了。
一座形如鸡冠状的巨大的峰峦面南横出,五魁看不到那鸡冠齿峰的最高处,只感到天到此便是终止。
山根顺坡下来,黑黝黝的散乱着巨石和如千手佛一般的枝条排列十分对称的柿树,那石与树之间,矮屋幢幢,全亮有灯火,而沿着绕山曲流的河畔,密集了一片乱中有序的房院,于房院最集中的巷道过去,跨过了一条石拱旱桥,那一个土场的东边有了三间高基砖砌的戏楼,正演动着一曲戏文,锣鼓杂嘈,人头攒涌。
五魁疑心这不是自己要来的地方,却清清楚楚看到了透过了戏楼上十二盏壮稔油灯辉映下的戏楼上额的三个白粉大字:白风寨。
于往日的想象里,白风寨是个匪窝,人皆蓬首垢面,目透凶光,眼前却老少男女皆只是浸淫于狂欢之中,大呼小叫地冲着戏台上喊。
戏台上正坐了一位戴着胡须却未画脸的人,半日半日念一句:“清早起来烧炷香”
,然后在身旁桌上燃一炷香插了,又枯坐半日,念:“坐在门前观天象。”
台下就嚷:“下去下去!我们要看《换花》!”
五魁知道这是正戏还未开前的“戏引”
,却纳闷白风寨好生奇怪,夜到这么深了,还没到开演时间。
台上那人就狼狈下去,又上来一人说道:“今日白风寨有喜开了台子,演过了《穆桂英招亲》,寨主也都走了,原本是收场了。
大家不走,要看《换花》,总得换妆呀!好了,好了,不要吵了,马上开始!”
果真戏幕拉合了,又拉开来,粉墨就登场了:五魁心不在戏上,只打听寨主的营盘扎在哪儿,被问者或不耐烦.或虎虎地盯着他看,五魁担怕被认出不是白风寨的人,急钻人人群.企望能在旁人闲谈中得知唐景的匪窝,也就有一下没一下假装看戏。
戏是极风趣的,演的是一位贪图沾小便宜的小媳妇如何在买一个货郎的棉花时偷拿了棉花,货郎说她偷花.她说没偷.后来搜身,从小媳妇的裤裆里抓出了棉花.那棉花竟被红的东西弄湿了,一握直滴红水儿。
在一阵浪笑声中,五魁终于打问清了唐景的住处,钻出人窝就高高低低向山根高地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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