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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篆听了方老汉的问话,啧了一声,加重语气说:“你个方老爹好不晓事,你以为张阁老什么人,可以随便说着玩的?他是当今首辅,一句话顶一万句,你懂吗!”
“我懂我懂,”
方老汉点头哈腰越是激动越显得卑微,“首辅就是前朝的宰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都不是凡人,是天上的星宿下凡的。
小可我何德何能,芝麻大的事竟惊动了宰相,大林啊,你不该死呀。”
方老汉语无伦次说着说着就想起冤死的儿子,又瘪着嘴呜呜地哭起来。
看到方老汉被折磨成这个样子,张居正心中非常难过,他吩咐王篆:“介东,方老爹的事,就交由你来处理,那些敲竹杠的人,不管是哪个衙门的,一律从严惩处。
他家的杂货铺,旬日之内,也必须重新开张。”
王篆拍胸脯应承:“下官遵令,一定办好此事。”
听着两人的对话,方老汉拭了眼泪,肃然说道:“小可年纪活了一大把,今儿个才信日头也能从西边起来。”
“老人家此话怎讲?”
张居正温颜问道。
方老汉说:“小可打从知事时起,就常听人言,天下乌鸦一般黑,要想不官官相卫,除非日头从西边起来。”
“方老爹,你不要瞎说。”
王篆瞅着张居正的脸色似乎又要阴了下来,便及时提醒。
方老爹这才意识到失言,也不知道是否闯祸,只得慌忙掌了自己两个嘴巴,往地上一跪,说道:“小可一时图嘴巴快活,说话扎着了张阁老,还望大人不记小人过。”
张居正向王篆投过去一个眼色,意思是责怪他多事,然后又挪身扶起方老汉,好言说道:“方老爹,你不要听王大人的,您方才说得很好,请继续讲下去。”
方老汉头摇得货郎鼓似的,说:“都是咱小老百姓嘬牙花子的话,再不敢讲了。”
眼见方老汉疑虑甚深,张居正索性用起了激将法:
“看来,方老爹是不肯信任我这个阁老。”
“哪里哪里,阁老大人把天大的恩典送到小可家中,小可生生世世都感激不尽,那还有不信任的道理。”
“既是信任,为何不肯畅所欲言?”
方老汉迟疑了一下,问:“阁老真的想听?”
“真的。”
“那,恕小可冒昧,先给大人您念几段顺口溜。”
听完这段故事,杨博知道了两首民谣的来源,闷头闷脑想了好一阵子,才抚髯叹道:“京城天子脚下的老百姓,比之外省,一张嘴也格外地尖刻。
什么‘一部五尚书,三公六十余’,这明显是讥刺高拱在位时赏典之滥。
不断地给人升官晋爵,故朝廷多了不少秩高禄厚的闲官。
高拱本意是想给当官的捞点实惠,没想到因此而弄出一个大隐患来。
这几句顺口溜也算是言中有物。
至于第二首,说什么当官的都姓贪,长安道上不见青天只见官,此语有失偏颇。”
张居正说:“偏则偏矣,但绝非捕风捉影,老百姓盼清官,把清官比作青天,自古皆然但
历朝历代,清官莫不都寥若晨星。
我大明开国洪武皇帝,吏治极严,那时有一个户部主事贪污了十两银子,被人告发,洪武帝下旨给他处以剥皮的极刑。
可是现在呢?连一个吏都称不上的公门皂隶,办趟差也不止敲人家十两银子。
去年,郧阳一个知府调任新职,携了眷属家资上路,走到襄阳住进驿站,半夜里被一个偷儿偷了一只箱笼去,这位知府不敢报案。
后来,地方捕快因另一起案子捉住那个偷儿。
偷儿一并交待了这件事,大家才知道那只箱笼里满登登装的都是白花花的银子。
这便印证了那句话,‘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
襄阳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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