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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世界上,可能只有你可以使我镇定、自信,充满平和。
在我离开你的房间关门的那一瞬,我瞥见你取下眼镜,难道你流泪了?
夜市:长长的一条街,亮着大大小小的灯,摆满了小吃摊,凉面、麻辣牛肉丝、卤鸭翅膀鸡翅膀等,兼卖啤酒。
人不少。
街中心电影院的广告牌下各式各样的男人都有。
这个生着胡须已显老态的男人,身体高大,肯定硬朗着呢!
瞅他几眼后,我便把自己像一只羊交到他手中。
往前走,度过今天就有了明天,这是我引为骄傲百折不挠的求生本领。
在我挽着这个艳福不浅的男人,走进黑漆漆的电影院时,我哪里想起过我的心理医生,一分一秒也没有。
男人不摆布女人,女人就摆布男人,而女人应当被男人摆布,例如鞭子打、镣铐锁和更具有暴力的行为。
塑料模特儿居然发出声音,声调如此熟悉,他一惊,手里的衣服滑落到地上。
哦,不过是自己在自言自语。
仿佛一段过渡,他的头脑闪现出我赤裸的形象:我与他争辩,女人不是一件舞台道具供演戏用,并不是假装羞怯欲迎还拒。
“鬼话!”
他骂了一声,他就喜欢害怕被占有的惊恐不安的女人。
壁灯和镶嵌在屋顶的水晶灯变换着色泽,一束束光打在他的身上。
潮湿,潮湿的树丛的气息涌上他的手指,风吹着电线的呼呼响声格外动听起来。
他采取先统统脱掉衣服,再穿系列新款式套裙的方法,因而战场越拉越大,到处是被肢解的手、腿、头。
当他把一条铁青色的绸巾蒙在一个模特儿的脸上,她整个身子在哆嗦,五官的轮廓从绸巾里凸了出来,他感到橱窗内外都荡漾着一股特殊的香味,扔在钢琴上的衣服和被肢解的身体部件,穿透琴盖,在黑白琴键上发出一连串玉质的音符,他将这个模特儿的腿扳起来,他听到一声轻微的叫唤,他腾出一只手解开自己的裤子。
灯继续照耀大厅,却跟一个个小太阳一样,鲜红的光一片一片地吞噬着他四周的空间——在模特儿冰凉的塑料身体之中,他的身体,竟然坚挺兴奋了整整一夜。
洒水车清洗着马路,在来不及躲避的路人尖叫之中,铃声得意地笑着。
走出电影院,在幽暗的路灯下,我从裤袋里掏出污迹斑斑的手,兴奋地察看着,一只肮脏的手,足够我回味,这回味折磨着我明天去见心理医生虔诚的心。
寻着马路上自己暧昧的身影,我羞愧得无地自容,除了对她讲述我那倒霉的男友,我怎么可能对她公开我的另一种生活?
电话铃持久地响着。
他不太情愿地中断自己的肉体与一堆塑料剧烈的搏斗,到电话机前拿起话筒,听见电话另一端传来的熟悉的声音,他的身体立即软了下来:我马上就结束,就回来。
他突然发现内裤上有血,不错,的确是血,他感到下身一阵疼痛。
而塑料模特儿的大腿间,血,像一枚枚花瓣,浓淡不一,飘浮着鲜亮绚丽的色彩。
从下半城通向上半城的缆车下来后,我沿着倾斜的马路,慢慢走上人行道上。
我有意将烫过的头发梳成两条辫子,并用摩丝和吹风机拉直额前的刘海,选了件紫色飘有小菊花的衬衣,一条洗得发青的牛仔裤,比一个女学生还装束得朴素。
你要忘记,忘记是灵丹妙药。
我又走进这个阳台对着城中心公园一片绿树林的房间,将头舒适地仰靠在黑皮沙发右端的扶手上,我心里继续咕哝道,忘记可以击碎时间,忘记可以到达想去的任何一个地方。
玻璃与镜子映出一个男人疲惫衰竭的身影,两个经过特殊装饰的模特儿,比起一大堆零乱扔在地上的仍是胳膊、腿、头的同行,真说得上是幸运——以截然不同的绰约风姿立在橱窗最显眼的位置。
他自然看不见自己痛不欲生的脸是什么表情。
而我希望的,我怎么说清呢?既不是那逐渐凋败的暗红色花朵,也非他苍白的脸。
我从镜子里看见,我喊他,他肯定听见了,却故意不转过身来。
我的眼睛绕着他,他回避,脸仰向屋顶凄惨的红光,我遮住自己的脸,几乎要哭出声来。
当我触电般紧缩一团时,镜子掉在地上,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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