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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怀顿了顿,“在娘娘告诉我陛下和楚惜的关系之前。”
叶薇蹙眉,继而恍然,“所以,那天在太液池上,你是故意逼问我?为的就是从我这里套话?”
她还在奇怪呢,谢怀当时的态度太过恶劣,不给她留半点退路,最后才会把什么都说了。
“陛下突然要对皇后发难,还是这样不留情面的手段,贫道自然会好奇为什么。
吓到娘娘我很内疚,万望海涵。”
内疚?这个人脸上才看不出半分内疚!
叶薇此刻方知自己居然被人耍了这么久,不免又是气愤又是憋屈,“道长好演技!
佩服,佩服!”
谢怀仿佛没有听出她的讽刺,含笑道:“不如娘娘。”
正如谢怀的预测,左相与上皇多年君臣,并不是一朝一夕便能摧毁。
九月初三当天,上皇召了宋演入宫见驾,两人关在紫微殿内不知说了什么,只隐约听到左相的磕头和哭求之声。
最后宫人打开殿门,见到本已对左相厌憎不已的上皇与他相对而坐,君臣两人共品同一壶茶。
竟是宽宥了他。
次日,左相亲自上疏、代女请罪,称其“言行无状、触怒君上,不配母仪天下”
。
皇帝在早朝时接到这封奏疏,隔着垂下的十二旒凝视跪地长拜的左相许久,最终没有说一句话。
然而早朝结束后,他甚至不曾回永乾殿换下朝服,便直接去了紫微殿参拜上皇。
两人密谈的时间比左相那次还要长,当他终于出来后,沉默地在紫微殿外的台阶前站了许久,才对侍立在侧的高安世吩咐了一句。
“传旨中书省,朕要废后。”
九月伊始煜都就开始下雨,连续几天之后天气也变得阴沉沉的。
椒房殿如今是被圈起来的禁地,除了日常供给别的东西十分有限,所以哪怕屋子里已经暗得看不清路了,也没办法在白天点燃烛火。
被关了大半个月,宋楚怡已经有些记不清具体日子,唯一清楚的就是把守宫门的羽林郎一直不曾撤离。
轩窗半开,她倚靠在那里,可以看到不远处严阵以待的兵卒和他们手中的剑戟。
那些人从前只能匍匐在她脚下,为了护卫她的安全而存在,可如今也是他们团团围住她的宫殿,让她从国母沦为囚犯。
天是晦暗的灰色,一如许多人这些日子以来的心情。
而站立窗边的前皇后宋氏身着正红色的襦裙,上面凰鸟腾飞,头上则整整齐齐地梳着流云髻,面贴花黄、珠翠钗环,端的是尊贵无比。
这样的装扮,是她身陷囹圄后所能维持的最后的尊严。
只有如这般华服盛装,才能让她在这阴暗的宫室内还能记起自己是母仪天下的皇后。
落衣端着熬得糯糯的小米粥走到她旁边,低声道:“娘娘,吃点东西吧。
您已经好几天没怎么吃东西了。”
她看都不想看,哑着嗓子道:“拿走。”
“娘娘……”
落衣无奈,“您别这样,左相大人在外面一定会为您设法周旋的。
事情还没坏到最后一步,您千万别自暴自弃啊!”
宋楚怡头颅靠上窗框,自嘲道:“周旋?父亲能怎么帮我周旋啊?我这次是开罪了上皇,破坏他老人家的修仙大业,差点被当场诛杀……呵,从古至今,恐怕还没有我这么狼狈的皇后。”
她这么一说,落衣又想起那晚荒唐的一幕,还觉得心有余悸。
太上皇简直是想成仙想到疯魔了,居然做出那么不成体统的事来!
可害怕归害怕,该劝着的时候还得劝着,抛开那些萦绕于心的担忧,她强笑道:“娘娘,您别这么快放弃。
左相大人一向最有本事,太上不是也很信任他么?奴婢相信,他一定能找到办法平息太上的怒火。
到时候您再去建章宫好好给太上磕头请罪,这事也就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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