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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皎皎点点头,将木心缎面盒掀开,镊子从盒子里捏出烘干的茶叶,低眉说着:“您才赏的金瓜贡茶,浓而不腻,清而不扬,极为适口。
听闻此茶解腻最好,刚好昨夜除夕家宴,大鱼大肉堆在身子里,金瓜贡茶,恰好派上用场。”
沈淮掀眸看过去,不曾说话。
披香殿的炭火充足,屋子里暖融融的。
苏皎皎穿得不厚,勾出一身玲珑曲线,她散着一头乌发在背后,低眉浅笑,素手斟茶的模样,如一幅画卷。
他情不自禁缓了语气:“若真喜欢,朕再赏给你。”
品茶是雅事,工序繁复,身姿也需轻盈优美。
沈淮懒懒靠在榻上欣赏苏皎皎沏茶,随意在她殿中扫了一眼。
待看到屏风旁边的木质格柜上竟用上好的沉木造了一个架子,将一块玉枕供了起来,才挑眉说着:“好端端的,摆出来一块玉枕做什么,可有什么特别之处?”
“瞧着不像朕赏你的东西。”
沈淮下巴微抬,示意身后值守的宫人,“给朕拿过来。”
唯恐小丫头办事不牢靠,凌霄先一步上前,将那方玉枕双手端着,送到了陛下身前。
她颔首,不敢直视陛下,恭谨道:“这是年前,在凤仪宫向皇后娘娘请安时,娘娘赏赐的。”
苏皎皎泡茶的空隙里,飞快地掀眸瞥了一眼。
既然是皇后赏赐,也该用着,或收进库房才是,怎么就要这么大张旗鼓地供起来了?又不是瓷器画作之类的收藏品,倒是怪异。
沈淮接过玉枕,把玩端详了阵,淡声:“是块好玉,却也不至于太过贵重,且暖玉枕是日日要用的,样子蠢笨,登不得大雅之堂。
你将它供起来,倒是极给皇后面子。”
他若有所思地掀眸看了眼苏皎皎,就见她端着托盘过来,将杯盏搁下,又摆上一小盘点心,眉眼弯弯,笑得天真又纯粹:“陛下快尝尝,皎皎泡茶的工夫怎么样。”
她展裙坐下,才神情极为自然地笑着:“原本皎皎也是用着这块玉枕的,只是那日皇后娘娘从披香殿宫里出去的时候,特意说了这块玉金贵。
好像是先帝在世时,莲妃娘娘用过的暖玉枕,皎皎不太清楚从前宫里的事情,但也知金贵,当下也不敢用了,便叫内侍省做一个托架,将它摆起来,也好时时刻刻敬着。”
苏皎皎说话的时候,表情十分真诚无辜,似乎只是单纯地将话复述一遍,根本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沈淮定定地看着她,举杯的指尖发了白,声沉:“你再说一遍,皇后说了什么?”
苏皎皎看陛下变了脸色,神情顿时从无辜变得惶恐迷茫,立刻起身半跪下来,低头颤声说着:“皇后娘娘说,这是莲妃娘娘用过的暖玉枕,十分珍贵,叫臣妾千万别打碎了。”
“陛下……可是臣妾说错了什么话?”
苏皎皎是绝不可能知道关于莲妃的事情的,他送手镯的时候,也不曾告诉过她分毫。
若非有人告诉,莲妃这个名字,该是在这个世上消失才是。
先帝不允许提起母妃,是因为母妃死时太决绝,是大不敬,是死生不复相见的惨烈。
沈淮也不允许任何人提,是因为这世间没有人有资格提起他的母妃,不配捕风捉影,对她评头论足。
宫内对莲妃的名字会莫若深,更是在先帝驾崩时,宫内的宫人就大换了一番,皇后怎么会知道。
他眸光极沉,周身气息冰冷不带一丝温度。
难道是太后说的,她又说了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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