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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又有什么可怕的?”
杜大成笑道,“我是向来不怕把事情弄大的!”
“你怎么却还是这么不明白呢!”
邱处机说道,“重阳会本来是传道之所,它能够发展起来,却是在于万千民众人心的皈依!
是在于一天天对于人心的教化与引导,所凭借的却并非是横蛮的武力,更不是与当今朝廷的直面抗衡!”
邱处机此时慢慢地说道,这原是他一路苦思的结果,“朝廷本是民之天,我们却并不能有所特例!”
“这么说来,师叔的意思是,如果官府前来遣返,我们就只有遵命而行么?”
这时,吕道安问道,“可是,可是真要那样的话,这重阳会恐怕真的会很难支撑下去的!
难道就让它这样真的毁于一旦吗?”
此时,吕道安也是十分不解,十分不满地睁大了眼睛。
“天生天杀,本是自然之理。”
邱处机沉默良久,才缓缓地说道,“师兄若在此处,定然也是如此处置。”
“啊,这样处置……”
听到邱处机这么一说,杜大成不由身子沉沉地坠向身后的椅子,“师叔,这样的处置您却怎么会甘心?”
“甘心,死心,灰心,我又何曾没有都体会过?正所谓是‘寂无所寂’之处……”
此时邱处机兀自仰头看向窗外,目光极其深远,吕道安和杜大成却都苦闷地在原地低头不语,杜大成到底是少年心性,低头良久之后,觉得师叔的沉默实在是透着无边的神奇,于是又悄悄抬起头来,顺着师叔的目光向远处看去。
他极目远望了许久,可是除了亮白亮白的月光和灰暗的天空之外,什么都没有看到。
虽然对师叔的决定十分不解,不过他知道师叔一旦下定了决心,自己却是再也无法更改的,所以沉默了片刻之后,他心里突然发狠般地想道:“哼,让我走我便走!
大不了我在半路上找个地方住下来,不管怎样也绝不能让官府的人得逞!”
这样一想,当下也就不再和邱处机争辩,又坐了片刻之后就回自己住的庵堂去了。
吕道安刚开始是非常支持杜大成的做法的,有这样一支军队在此驻扎,他们却又怕什么官府的人来?可是及至听邱处机一点点将形势分析开来,他却觉得师叔的做法也尤见高明,“师叔的见解到底是更高一筹!”
吕道安想道,“‘天生天杀’这话我们却是讲过多次,原本却是最为顺乎自然的做法,只是事已关己,我倒是先乱了分寸!
重阳会之存在,原本就是为了弘扬道法,若是凭借武力得以生存下去的话,倒是无形之中削减了永久传扬的根基!”
想通了这些之后,吕道安不由在心中暗自赞叹道:“师叔什么时候就已经悟到了这一层?当真是以行证道,倒是更合于‘道’的做法!”
这样一想,杜大成离开这座庵堂时他却没有随着离开,而是顺着邱处机的目光向远处望去,慢慢地、深长地望去。
一时目光所及之处,净明浩宇,朗朗长空,心思不由随之澄明,再无过多疑虑与慌惧。
吕道安只觉得心头轻轻地一震,倒好像是什么关窍突然之间洞开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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