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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瑾瑜在门口僵了一阵才轻轻把门推开,一进门就傻了眼,就见薛汝成和楚楚盘着腿面对面坐在榻上,楚楚两手之间绕着一根缠得七拐八绕的红绳,正一脸得意地看着不知从哪儿下手,急得直捋胡子的薛汝成。
薛汝成身形上确实消瘦了些,可脸上非但没有愁云病色,反倒是急得满脸通红,满头大汗。
“先生……”
一见萧瑾瑜进来,薛汝成赶紧就坡下驴,“正事要紧……咳咳……王爷,找老夫何事?”
萧瑾瑜这才回过神来,沉了沉声,“是……先生,我已拟好奏请皇上与突厥议和的折子。”
薛汝成脸色微沉,旋即又恢复到一片平静,他多日称病不朝不见客,多半也是为了回避此事,“你奏你的,无妨……”
萧瑾瑜从怀中取出一张写满了蝇头小楷的纸,双手呈上,“先生掌管兵部,先生若存有异议,皇上恐难决断……此折还是由先生呈递更为合适。”
薛汝成眉头微微动了一下,“听娘娘说,茗儿现在安王府中……被一个美得像天仙一样的人迷得要死要活的?”
萧瑾瑜含混地应了一声。
“王爷若能成全茗儿,我就答应王爷。”
萧瑾瑜深深吸了口气,硬着头皮点了下头,“瑾瑜一定尽力……”
薛汝成这才把萧瑾瑜手里的纸接了过来。
“先生……”
萧瑾瑜嘴唇微抿,有意把声音放轻了几分,“有件旧案还想请教先生。”
“哪件?”
“二十五年前,宁郡王萧恒与太师云易通敌谋反一案。”
薛汝成抬手拈了拈胡子,转眼看到楚楚还撑在两手之间的红绳,淡淡开口,“王爷若能替老夫解了这个花式,老夫便答王爷所疑。”
萧瑾瑜还没面露难色,楚楚心里已经打起鼓来了。
她刚进门来的时候薛汝成躺在榻上就是不理她,她就跟薛汝成打赌,要是薛汝成翻绳赢了她,她就告诉他薛茗的心上人是谁,要是她赢了薛汝成,薛汝成就给她讲他和十娘的故事,薛汝成果然上了钩,楚楚就越翻越难,一直翻出了这个压根就没有解的花式,就等着薛汝成举手投降了。
别说这样的花式,就是最简单的花式……准确来说,从小看案卷长大的萧瑾瑜压根就不知道他俩在玩的是个什么玩意儿。
萧瑾瑜倒也不着急,凑上前去轻蹙眉头看了一阵,不急不慢伸出两只修长白净的手,拨出打着活结的绳头,轻巧一拉,绳结松开,在楚楚手上七缠八绕的红绳一下子松垮下来,被萧瑾瑜拈着一头拎到薛汝成脸前。
萧瑾瑜浅浅含笑,一脸成就感地看着嘴角发抽的薛汝成,“解开了。”
“好……”
薛汝成半晌才叹出一声,“王爷请讲。”
萧瑾瑜仔细地把那根红绳在指尖轻绕了几下,捆成规整的一小束,轻轻搁到榻边的茶案上,才沉声道,“先生当年任职刑部,参审此案,可否记得当日云易得知自家房中搜出贪污账簿,作何反应?”
薛汝成微微蹙眉,缓缓地道,“常人的反应……先惊慌,再狡辩,最后认罪伏法。”
萧瑾瑜谦恭点头,“同为作奸犯科之人,为何当日宁郡王看到突厥送来的通敌铁证,仍不肯认罪伏法?”
薛汝成轻轻舒开眉心,“也是常人的反应……是活物就都有求生之欲,云易是文人,寄望归服律法以得宽宥,萧恒是武将,生死关头只信自己,顽抗到死也属本能……本质来说,这二人的反应都是一回事,跟猫爪子底下吱吱乱叫的耗子没什么差别。”
“敢问先生……”
萧瑾瑜声音微沉,“当日云易与萧恒皆被满门抄斩,但两家皆有漏网之鱼……如今时发现两家遗孤,当做如何处置?”
薛汝成轻咳了几声,再开口时声音有点儿发哑,听起来分外沉重,“此案为道宗皇帝亲判,王爷以为,当如何处置?”
“是……瑾瑜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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