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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医院的病床上,乐栋把手机拿给他后,他才看到短信旁边那个红红的感叹号——时亦南换手机号了。
出院那天,下了一周的雨停了,天却还是化不开的浓郁的灰。
白一尘想起了时亦南送给他却生锈了的那把伞,他不想让它像时亦南那样过早的离开他,于是那天他没有回家,而是走遍了这座城市的每一家伞店,想找到那把好看的蓝白格子伞。
明明就是那么一把普通的伞,但他走到夜幕低垂,走到整座城市睡去也没有找到。
黎明的时分,又下雨了。
白一尘站在一家咖啡店门口避着雨,浑身湿透,怔怔地望着地上流动的雨水。
店主开门时还被他吓了一跳,连忙跑回屋里给他拿了条干毛巾,屋里的老伴问他发生什么事了,那老人说:“有个小伙子在这躲雨呢,脸白得吓我一跳。”
白一尘接过毛巾后低低地说了声谢谢。
老人的老伴也出来看他,问他怎么不回家。
“……我没有伞。”
白一尘想了想这么说道。
下雨了,他没有伞,也没有人会来接他回家。
“没伞啊,早说呐。”
老人朝他挥了挥手,转身到屋里给他找了把伞——那是一把和时亦南送他的伞一模一样的蓝白格子折叠伞。
白一尘抱着那把伞就哭了,哭得老人和他老伴手足无措,以为他是受了什么委屈离家出走的小孩子,便请他到屋子里坐坐。
白一尘没有进去,只是反复道谢着,撑开那把伞走进了雨幕里。
雨下的很大,他要倾斜着撑伞才能挡住那些冰冷刺骨的雨丝寒到心底。
没有人知道,他那个时候有多希望送他这把伞的人,还是时亦南。
他找伞的时候就一直在想,只要找到了这把伞,无论多贵他都要买下来,可这世界上有很多东西是金钱买不到的。
而此时想起这些事,白一尘只是笑着摇了摇头,把胸腔里的窒痛轻轻呼出去。
走之前,白一尘把时亦南送给他的伞,和老人送他的那把伞都带上了,他撑着老人送的那把伞在公交站牌下等车。
他和时亦南说过他今天要坐公交车去画室看看,时亦南问要不要他送他,他说不用,傍晚来画室接他就行。
公交刹车的声音响起,白一尘抬起头,一辆公交车缓缓停靠在站台边,他收起伞上车后刷了下卡,没有急着找座,而是朝车厢里望了一眼。
公交车内很空,除了他和司机外,只有三个乘客,两女一男。
那名男乘客很年轻,背着个深黑色的书包,曲起的腿很长,坐在后座上低着头玩手机的模样像极了大学时的时亦南。
白一尘走到那名不认识的男乘客身边坐下,对那男乘客笑了笑。
男乘客一怔,但也对着白一尘笑了一下。
白一尘望着他的脸,几乎觉得他下一刻就要说出时亦南曾经对他说过的话——
“你们这些大少爷,也会坐公交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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