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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冬生想了想,明明是昨天半夜里炊事员没有打着水,但是他还同意地点了点头。
“等着吧,老王给你们打水去啦!”
王二田喊着,背上枪,提上水桶,向山上爬去。
他不断地停下来,喘着气,擦着汗。
这时,有一个藏人在远远的山石背后埋伏着。
他疑惑地看着这伙队伍,睁着大大的眼睛,闪着仇恨的眼光。
他看到几个红军从各个山崖山石上向他所守护的涧槽爬来了,他连忙将长柄砍刀斜插在背后,伏下身来,连蹿带爬向涧槽筒奔去。
然后,他伸出双手抱住了一节粗粗的木筒子,用力一挪,泉水从他的双手上流过去。
于是,水再也不从涧槽里流过去,而是向着高崖飞散了。
水,漫流在山崖上,山坡上,飞溅着星星般的水花。
王二田几次伏在山上,他头昏、口燥,力气直感不足,最后,好不容易地爬到涧槽底下的水口,可是,最后的水刚刚流过去。
他使劲用手捧着槽底,却是连泥浆也没有。
他想舐舐湿润的槽底,刚刚把头俯下来,闻着了一股清澈心肺的凉气,又猛然抬起头来,咬紧了嘴唇,站起身来,提起水桶,自言自语地:“不行,想干什么?所有的同志都渴着,我舐槽底么?”
刚才这个俯下头来的举动,更引起了他的烦躁。
王二田提起空桶,又顺着流水的方向爬去。
前边,也有个同志在山崖上爬行着,水却刚刚流过去了。
再前边,还有一个同志提着水桶,扶着山石,满头大汗地朝涧槽走着,然而,水也是刚刚流过去。
这一边,在山崖的后面,水流被阻断了原来的方向,漫山遍野的流着。
水渗入了山石缝中,冒着白色的泡沫,流过岩石,涌起白色的水花,往断崖口流下去,闪着浅蓝色的光,发出潺潺的响声。
王二田颠颠簸簸地下来了。
他提着那没水的桶,起先,大家都欢喜地向他奔去,等他走到跟前,都站住了,沉默了。
只有蔡家瑁,看见王二田扒开衣服,瞪着眼,满头汗珠,朝人们发怔的神色,急忙走过去,从挎包里掏出一个小盒,小盒里又有一个纸包,露出六片棋子大的深褐色的八封丹。
他小心地从一片上掰下一半来,递给王二田,关心地说:
“含在嘴里,和喝水一样。”
王二田粗暴地推开蔡家瑁伸过来的手,握住了脸,一闪身跑开几步,蹲下了。
“吃了吧,”
李冬生站在一旁,一直是看着水桶发怔,这时,他扶起王二田。
“连长,我心里难受。
那个药,留给别人吃吧!”
李冬生没有再劝解,他正了正军帽,扛起机枪,朝着连队嘶哑“忍耐点,同志们,怕不怕困难,就在这时候看!”
他抢过王二田身上的步枪,背上,大步走在前边,朝队伍把手一扬:“同志们,跟我来!”
王二田从地上蹦起来,几步赶上李冬生,抢过自己步枪,又抢机枪,说:“连长,给我!”
王二田抢过机枪来,挺起胸膛,闪着燥得发火的眼睛,紧紧跟在李冬生的身后边,迈开了连队前进了大步。
战士们嘴干唇裂,身上和火烧一样的难挨。
有的人紧紧抓住了前襟,有的人咬住了干干的毛巾,有的人脱了上身军衣,光着身子背上背包、粮食、枪支和空空的水壶,向前迈着困难的步子。
蔡家瑁冒着汗,跑前跑后,供应着那六块八卦丹,却好像是一个不合人意的供应人员,任凭他把半块八卦丹递给谁,那个人必然是先瞪他一眼,然后再笑笑,推开他的手,谢绝了他的好意。
或者是说:“给别人,别人比我还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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