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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大伯,我没有家,部队就是我的家,在你这里才过了一天,就像过了一辈子啊!”
青年人叹着气。
“一辈子,一辈子……”
杨大伯刚刚要埋怨伤员,就听见外面轻轻地响起了敲柴扉的声音。
青年人又迅速地从床上坐起来,凝神静气地听着。
杨大伯急急地朝他摆了摆手,就走出去开门。
连长李冬生站在门外,他的脸上有一种形容不出来的难看神色,就像是失掉了亲人的那种悲伤的神情。
杨大伯一看李冬生的样子,便悄悄地问:
“出事了?”
李冬生默不作声。
他停了一会,一把拉住老汉,扯着嗓子问:“指……”
“嘘!一夜没合眼,正坐着哩,小声点。”
“啊!”
李冬生低下头来,怔了一下,迈步就走进屋去,瞧了瞧在床上坐着的青年人,便站在桌子旁边,双手按着桌子,就好像要从桌子上找到依靠似的。
“老李!你……”
青年人从李冬生的神色中理解了事情的严重,便说不下去了。
“指导员,你好好养伤,用不着太难过。”
李冬生朝着这个青年人——三连指导员张孟华喃喃地说,“没找着。”
“啊?”
张孟华无力地按住床沿。
李冬生猛地一敲桌子,震得桌子上的油灯灯光一闪一闪。
他暴躁地说:
“山上、山下、每一条沟、一个草丛,我们都找遍了。
连敌人的每一个尸首都翻过来看了看,他们三个连尸首都没有。
就是在山下边找到了孙英的一个挎包,我判断,他们是跳岩了。
可是,也得有尸首啊!”
张盂华看着李冬生那副满脸通红、紧皱眉头的样子,连忙说:
“老李,不要着急。
何强是个有经验的同志,又加上是三个人在一起,既然没有尸体,那就是说,他们还活着。”
“活着,活着。”
李冬生一屁股坐在木凳上,木凳被压得吱吱地响。
他盯住张孟华,“你知道,那一带全都是敌人。
要活着,现在他们就找到队伍了。”
“是啊!”
张孟华点头同意,“离开队伍可真受不了哇!”
“那当然了。
你说他们怎么办?他们不知道路线,不知道任务,不知道敌情。
他们和你不一样,你虽然也要留……”
李冬生猛地卡住了。
“不,老李,我考虑好了,决定不留,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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