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帐篷中央,坐着一个人。
头上戴了一顶灰呢子英国礼帽,身上穿着半新的绒料褐色楚巴。
脸色黝黑,稍稍显得有点瘦。
头发长长的露在呢帽处边。
嘴上还有两缕小胡子,又软又黄。
从外表看来,这个人虽然既不高大又不魁梧,却显得有一股子威严凌人,他正盘膝坐在毡毯上,低着头,想着什么。
在他身子前边的地上摆了一个铜盘子,盘子里放着几块鸡骨头。
原来,他刚刚在用鸡骨头打着卦1。
“哎呀。
哲仁嘉错,我的千总,老朋友,你过得不错啊!”
魏七一钻进帐篷,看见哲仁嘉错千总那股子专注算卦的神气,就猜出了事情的原因,马上喊起来。
从他的声音里显出了异样亲热和特别甜蜜的调子。
哲仁嘉错千总原先是被吓了一跳。
等他盯了魏七一眼的时候,不由一怔,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我的千总,在寨子里,我把你好一阵找。
姑娘们都说你带上小伙子打仗去了。
我就猜到你在这里头了。”
魏七笑着走过来,张开双臂,像是要拥抱千总似的。
“魏七,是你啊!”
哲仁嘉错千总醒悟过来了,他叫着,“打了半天的卦,老是先吉后凶,真不吉祥,嘿,你这一来,给化解了。”
他高兴起来,喊着:“真是叫春天的风给吹来的啊!喂,孩子们,给我快点拿酒来,今天和你痛痛快快醉一场。”
魏七摇了摇头,敛住了笑容,十分严重地朝哲仁嘉错说:
“不是醉的时候,我的千总。
刀搁在脖子上,不能说醉啊。”
哲仁嘉错千总一怔,盯住了魏七:“什么?”
“昨天,你们这里过汉人队伍了吧?你是为的这个搬到树林来的不是?”
魏七走近了哲仁嘉错千总,面色依然十分严重地问。
“过了好几天,一队又一队,数不清有多少。”
哲仁嘉错想到第一天看见了大批红军部队过路的时候,自己组织起人来想打一气,又觉得力量太单薄,只好躲到这个老林里避一避。
在哲仁嘉错的经验里,汉人是没有好人的,何况又是这么庞大的武装部队呢?哲仁嘉错想到这里,当然承认是有过这么一个大变动。
只是,到现在,汉人过,魏七来,
1鸡骨头打卦是藏族某些地区的人用来推算吉凶祸福的工具。
弄得他简直摸不着头脑了。
便问着魏七:“那些人是来干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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