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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日后终至十月十六,是启程的日子。
前夜五更时,扑簌簌落下些小雪,天亮后才渐渐停下。
温彦之从箱子里寻出缎面的厚袄,将棉靴穿上,地上雪水早化,踏上去却觉脚尖润湿。
将将从院子里出去,就有从北院跑过来的下人,匆匆请他过去,说主子醒了没见着温大人,命他们来找。
温彦之:“……”
——我才,走了,两刻钟。
——不过,回来,换衣服。
为何说得像是走了一整年。
他便又转回北院去,挑起布帐进屋时,见齐昱正曲腿坐在罗汉床上,太医正给他拆布换药。
他身上衣服挎下露出肩背,暗红的疤痕爬在左臂上,远看竟似一条小蛇。
“终于见好了,也不痒。”
他正在答太医的话,见温彦之走进来,本无神情的脸上展出一笑。
太医弄完收了箱子,告退时说先去收拾皇上用的药材食材,上路前还需再服下一次清毒的药。
温彦之同太医行过礼,便坐到齐昱身边去。
齐昱一边穿上衣一边瞧他身上的银灰色袄子,眸中有丝新奇:“倒是少见你穿如此亮眼的色,不过却好看。”
他好似想起了什么,左手穿过袖口时顿了一下,道:“去年底上老高丽国君送来几张灰狐皮,还搁在内务府,回去给你做几件氅子穿穿玩。”
温彦之笑了一声,帮他把袖子过进去,“罢了,我又不是小姑娘,给我做甚么衣服穿,家里做的都嫌多。”
齐昱拉上腰带,走到桌边去用早膳:“朕也没送过你甚么东西,穿两件新衣裳给朕看看也不少你一块肉。”
温彦之在他身边落座,给他盛了碗粥:“怎么没送过。”
齐昱想了一会儿,“那紫玉扳指?”
往前凑近些问:“怎没见你身上戴过?”
温彦之把碗往他面前搁,扭开脸道:“先吃吧。”
齐昱笑,支着头看他:“朕想知道。”
温彦之耳鬓微红,叹了口气,踟蹰一会儿,还是抬手将自己腰封解了,翻出里头的面子给齐昱看,只见上面有两个小小暗袋,成和抱的样式。
温彦之从里头一摸,掏出个紫玉扳指来,放在桌上。
——放的还挺隐蔽。
齐昱在心中笑开去,握起温彦之的手指,将扳指往上套,无奈温彦之的手指比他细些,倒是戴不上,不禁叹了口气:“果真是大了些。”
他摘下那扳指在手里玩了一阵,感慨道:“这是朕第一场胜仗,先皇从京城犒赏到关中来的,实则不是甚贵重物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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