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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麹义,燕北要更愿意让沮授承担这个使命。
虽然人与人之间的相处,并不存在毫无利益的友善。
但沮授追随他,在燕北的思虑中更多的是一种实现自身价值、或是引他重归汉地,为善的想法。
而麹义则是为了乘着燕北这艘随时会沉没的大船捞足自己的资本,在这种心态之下,燕北毫无例外的,希望沮授得到更多。
沮授看重的是他在叛军中的影响力,而鞠义在意的是他的势力。
“沮君,你……可有把握?”
深夜的中军大帐,部署皆已散去秣兵历马准备几日之后可能的迁徙或是大战,仅有燕北与沮授二人相谈,燕北端起一袋鲜卑人盛放在皮囊中的浊酒对沮授说道:“其实您不必太过逞强,与塞外胡人交谈,您没有这个经验,而我的部下有许多人都有过……”
燕北的话没说完,沮授便摆了摆手,向来矜持的他在今日竟端起羊奶酒一饮而尽,满面认真地对燕北说道:“将军,沮授谋事,一不在您之部众,二不在您之为人。
此行……也算为您出生入死。”
以一汉人之身,深入鲜卑大人部落,这不是出生入死又是什么呢?
沮授顿了一下,燕北却感觉不到丝毫愉悦。
一不为他的势力、二不为他的为人……他的脸上表情僵硬着,好似沮授这般的人才,从学识到才干、从才干到人品,是他一生二十二个年头当中最敬佩之人,可此生最敬佩的人在这个时候,身处异国他乡,除了怀揣的些许黄土之外,毫无安身立命之所,却听到敬佩之人告诉他,‘我帮你不是依附你的势力,也不是在意你的为人’。
这……这就没意思了!
燕北宁可听见自己所钦佩的沮授说被他的为人所折服,被他的势力强大所倾倒!
“就像你所说所做的,你因张纯所说一句,说为他对你的恩德而孤身北上,只求不负于他。”
沮授饮酒之后脸色不同他人的红润,反倒显得煞白,尤其一双更加尖锐的眼眸死死盯着燕北,一字一顿地说道:“沮某为你谋划,只求,你莫负沮某,待辽东之事一定,勿要再行不道之事!”
沮授没有丝毫笑意,只是两眼盯着燕北,实际上他在赌。
“沮君,我从没问过你以前做过什么。
现在燕某问问你,你以前这么玩儿命过几次?”
实际上燕北并不喜欢别人这样好像逼他一般做什么事情。
比较起来他更喜欢张纯,老反贼头子先将自己该做的事情都做好了,剩下的只是让燕北去选择。
而沮授这样,实际上是在逼他,是要让他去这么做。
“第二次。”
沮授听到燕北的话楞了一下,旋即笑了,智珠在握在沮君在此刻笑的荒唐,伸出笔直的手指说道:“上一次是邯郸城被反贼攻陷,沮某决意与邯郸城共存亡,后来侥幸……叛军并未将沮某残杀。”
燕北眨了一下眼睛略感无趣地望向他处,端起盛满羊奶酒的铜碗,纵横冀州的野将军此时笑的莞尔,抬起两指指着沮授摇头。
“只此一次,今后若再拿你自己威胁我,我会把你拉出去宰了,没有犹豫。”
带着膻腥气的酒液被燕北一饮而尽,看着沮授没有任何犹豫地说道:“我答应你!”
“明日沮某便前往鲜卑部落,今夜尚需稍作准备。”
沮授笑,重重地点了点头,左手挡着右手,右手端着酒樽将酒液一饮而尽,放下酒樽对燕北说道:“将军,容沮某告辞!”
沮授说罢躬身行礼,随后转过头昂首挺胸地大步离开军帐。
沮授走后,燕北看着空无一人的帅帐,有些寂寞地自己对着自己笑了笑,随后又为自己倒满酒液,昂首将酒水倾下。
……
次日一早,风卷狂沙。
燕北没有节杖,他也没有自设朝廷仪仗的打算。
他们一行万众,所携带者甚重,但大多为兵甲辎重,粮草供给,莫说是朝廷节杖,就连张纯为他布设的叛军大将依仗都没带来。
所幸,一路上攻破部落,他们的牲畜还足够多。
做过屠子的强壮军士顶着大漠中的太阳,自畜栏中拽出猪羊三牲,行‘少牢’之礼,四五个帮手将牲畜按倒在地,尖刀骤然间刺入牲畜脖颈间,姜晋拉出一张残破几案,抽出一柄鲜卑人的厚背青铜弧刀,在掌心啐上两口,口中一声暴喝,高举过头顶的弧刀似闪电般朝着牲畜的脖颈劈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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