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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内容上来讲,为民请命,确实算得上是积善行德,不过乡绅们并不这么认为,而接到文书的人更是抖手就将文书丢在了地上,愤怒的咆哮起来。
“这帮人是不是想出名想疯了?这种事也拿来说,要是传出去,本官的官声还要不要了?疯子,一群疯子!”
崔平宇如困在笼子里的猛兽一般,焦躁不安的在书房里来回走动,全然不见平时的沉稳从容,大大有失他知府的身份。
好在他身旁也没有旁人,只有跟在他身边多年,对他的性情脾气早就摸透了的周师爷在。
“东翁,上虞的请愿虽说僭越了些,但尚算在情理之中,水灾既然已经确定无疑,这秋赋和赈济的确……”
周师爷是个干瘦的老头,和上虞那位领衔上书的周员外很有几分神似,他捻着胡须,眼神有些飘忽。
“我说周兄啊,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朝廷的赈济是那么容易拿的?就算要赈,也得朝堂上自行决断啊,我这个知府最多也不过是把灾情报上去,求天子垂怜不是?现在这算什么,逼宫吗?”
“那,”
周师爷眼珠一转,顺着他的话建议说:“干脆压下来?”
“压?怎么压?”
崔知府的脸色更苦,“你又不是没看到,送信来的人那叫一个多,明明刚遭了灾,也不知道上虞哪来的那么多闲人,不赶着去田里拾掇,都跟来县城做什么?一路上还见人就说……眼下这绍兴府,连垂髫小童都知道东山出了个小仙师,会呼风唤雨,还会为民请愿,唉,这种倒霉事,怎么就让我给摊上了?”
“那……”
周师爷都快把胡子给揪下来了,大人您这是两头堵啊,让老夫这做幕僚的该如何是好?“不若还是顺水推舟吧,左右是民间的请愿,东翁您只管往上递就是了,何必如此为难呢?”
“唉,哪有这么简单?周兄,你在我身边这么多年,对朝局多少应该有些了解啊。
江南是什么地方?大明的税赋重地!
每年京城就指着漕运呢,这里想免税,谈何容易,谈何容易啊。”
崔知府连连摇头,苦笑不已,“十三年前那次,也是七月,波及面和损失比今年可大多了,可你知道吗?那年是直到十月里,朝堂上才有了论断,决定要赈灾,直到第二天春天,赈济的粮饷才到位了不到一半,今年才哪儿到哪儿啊?”
延请幕僚辅佐,是大明官场的惯例,不过一般来说,他们需要幕僚做的,不是分析政局,提供趋利避害的建议,而是帮忙处理衙门内的具体事务。
崔知府就是很典型的大明官员,对衙门事务,他是一窍不通,但分析起政局,说起典故来,他一个能顶周师爷十个。
“成与不成,又不在您,您只管把奏疏递上去呗。”
“这东西哪能随便递,周兄你也不是外人,我这里与你说说,千万莫要把消息传出去。”
崔知府突然压低了声音,一副很神秘的模样。
“大人放心。”
“近期内,朝中的局势可能会发生变化,变化就在文渊阁!”
“张阁老要致仕?”
这消息果然很惊人,周师爷眼睛一下瞪得老大。
后世说起嘉靖朝的权臣,第一个想到的多半是严嵩,但实际上,在嘉靖初期这十多年里,真正的风云人物是张孚敬。
张孚敬原名张璁,后因避讳嘉靖的名讳,所以由嘉靖赐名孚敬。
他的经历颇具传奇性,他是正德十六年的新科进士,正好赶上了紫禁城易主,随后,他活跃于轰动一时的大礼仪事件中,成为了力挺嘉靖,掀翻杨廷和的急先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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