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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草长莺飞的时节,上京地处北方,亦是风柔如缎。
春风挟带一派新生之气象,吹拂于游人面上,轻轻痒痒的。
此时杏花开之正盛,铺了一城的粉色,浓淡相间,状似祥云。
保康门外的莱国府亦是新景一片,高老太太院里植了几株杏树,这会儿也是颜色正好。
那杏树边儿又置一软榻,榻上躺一合目而睡的美人儿——象牙白柳叶撒边儿罗裙下露出小小一足,上罩翠色广袖青衫,袖摆垂挂于榻边儿,若隐若现的莹白手指上戴了蓝宝石戒指,手下便是压着一本早已泛黄的线装纸书。
眉眼不睁,却如画儿一般,一笔一走势,皆似精心勾勒而成。
少时又有粉蝶飞过,迂回振翅,最后落于榻上女子的发髻一侧,好似鲜妆,为这杏花美人儿图添了一份鲜活之力。
景色正是恰到好处时,又来一身量较小些的女子。
不如榻上的超逸清雅,却也是个五官精致好看的人儿。
手中捧了一本书,撞进画幅里才见榻上的人睡着了。
把开口欲呼的话咽了回去,又悄悄转身要走。
只是那鬓角的蝴蝶都被吓走了,榻上的人儿又哪有不醒的。
见着顾萱要走,顾长生盈盈直起身来:“把我闹醒了,又要往哪里去?”
顾萱一听顾长生醒了,又捧书回来,也没了偷偷摸摸的样子,往榻上坐了道:“四姐姐,我看书看到有一处,不是十分懂,遂来问问你。”
“又是哪里不懂?”
顾长生把她手中的书拿到自己手里,瞧了她一眼,又看回书页上。
顾萱过来指了自己不懂的一句,叫顾长生给她解释了,才满意合起书来。
兴女学起势造势五年,如今顾萱也有十岁,心思却至今未萌动起来,一心只爱读书。
可恨不是男儿身,读书也考不了状元,只做自我娱乐罢了。
娱乐也没有心足的,便是瞧着大庄朝风气不断开放,她最兴奋雀跃,只一心等着女学办将起来。
如今听说庄慕帝终于开始着手兴办了,她读书自又万分起劲。
“都说要入监学,父亲品级够者才行。
我这样儿的,四姐姐你说能入么?”
顾萱虽盼女学,又有一事要担心,便是自己是个没爹的。
没有爹,自谈不上爹的品级,很有可能便入不了监学。
在上京兴女学一事,庄穆帝并未兴土木再造学府。
五年风气已然变作这般,男女之大防仍在,却没了此前那般苛刻。
于是便在国子监和太学两处,各分出女子班来,招入学生教学即可,不需费太多周折,顶多就是多添些博士的事情。
上京国子监和太学两大学府相邻,太学坐东国子监于西。
入国子监读书者,皆为上京高官子弟,品级不够者不得入内,俗下里说来,便是贵族学府。
而太学与国子监则不同,那些不能入监学的,但凡通过严格考核和筛选合格者便可入内,穷家小户亦是可以。
所以,这里亦是举国上下穷学生极度向往的地方。
而顾萱与顾长生提到这些,顾长生不过是做宽心劝说,只说叫“老爷求了皇上,没有不成的。
父亲没了,叔父也是父,都是一样儿的。”
好在顾萱也想得开,自己道:“便是入不了监学,也要入太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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