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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辰卫并不是芝麻谷子大小的事情都要回禀,但当日已经撞上了宁王世子,自然拨了人,暗中查探一番。
这一查探,就查探到了不得的,这句话乃是从宁王世子口中说出来的,千真万确,做不得一点儿假。
“宁王世子离开驿站后并未返回,而是先去了来安镇上的酒馆,借酒浇愁。
似乎心有烦闷,难以排解,颇有嫌弃之色……”
裴昭目光落下:“莫不是对大雍心怀怨望?”
他声音淡淡的,辨不出什么喜怒,可是萧九龄听见这个词儿,一时间心中都紧了。
“怨望”
这个词,程度其实是很重的,若是问到了萧九龄头上,他只怕立刻就会跪地叩首,泣声剖白,说些肝脑涂地、以报君恩云云,指不定还会负荆在背,于殿外阶下跪上个三天三夜。
此刻真被诘问的人不在,萧九龄在旁,也是连话也不敢说。
裴昭眼底,已然生出了几分厌烦。
入京还不过三日,就已经说出如此惊人之语,更还有如此骇世之行。
果然是关外教化未通之处,养出的粗鄙浅薄之民。
不知小心谨慎,反倒恣意轻狂。
世上蠹碌,面目可恶。
宁王世子,贪享乐,好华奢,性情骄矜,才浅志疏……甫一入京,便口出妄言,大打出手,想必接下来三年,也是个泼皮霸王的主。
裴昭淡淡的道:“不必再与我说了。”
萧九龄一愣,本还有些事情不曾禀明,底下暗卫报与他时,还说到跟踪的时候、彷佛行迹被宁王世子一行发觉了。
可如今见得裴昭对此事已经无意,也只得讷讷称是。
半笼天光透过步步锦纹窗棂照入内室,桌案架前,洒下明暗昏斜的影廓。
忽然间听得一声低咳。
瓷盏拨着茶汤,这狗屁倒竈的事情,萧九龄默默记下来,也不拿去再与裴昭烦说。
于是轻声告退,转到屋外。
檐下飘着雪,来时还细细纷纷,此刻银霜遍盖,已然落满了庭院。
萧九龄真气精湛,踏雪无痕,自然不惧这严寒。
可回望处想起主君身体,眉间忧色,终究是挥之不去。
。
夜深入暮。
雪落得大了,未免寒意浸入,四壁窗门都已经紧紧关上,暖炉中填了银丝炭,正在无声息的烧。
裴昭持书卷,正在案前,忽然间,耳边听到几许“笃笃”
声响,彷佛有人敲门也似。
他侧眸看去,珠帘未晃,分明也无人前来,但那“笃笃”
的声音响着,仍不曾停歇。
这别院中侍从皆是稳重可靠性子,并不曾有些个轻浮毛躁的。
裴昭微蹙着眉:“……鹤邻,谁在外面?”
张鹤邻应声而入,也是纳闷:“并未有人。”
可是那一串杂音,还不曾停歇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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