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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印云墨睡到日上三竿才起身,走到院中见印暄已起床多时,正在树下八角亭内一边喝茶,一边翻看运泽县志。
“桐吾江底藏青龙的传说,自前朝开国始在本地流传,两百年多来未见什么恶迹记载。
李氏重建堤堰之前,桐吾江年年秋涨,虽小有洪患,却不曾发过大水。
如今这青蛟为何忽然为祸一方,戕害民生?”
印暄皱眉道,将手中县志递于印云墨。
印云墨接过来翻看,未及搭腔,身后有个男子声音道:“青蛟天劫将至,欲借凡人精血修炼法宝,以渡劫延寿。”
两人转头一看,庭院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名身量颀长的年轻男子,着黛绿滚银边的锦袍,一头灿银长发垂落在身后,如飞瀑倾泄于青山之间,衬得身形清癯似烟柳垂新,姿态优雅如明霞流云。
风骨更甚逸才士子,使人一见便生好感,想起诗三百中的“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
他带着温润笑意,朝印暄一拱手:“集聿君参见人皇。”
待目光转向印云墨,怔了一怔,露出疑虑思索之色,似乎拿不准此人身份,片刻后方才见礼道:“见过当朝皇叔。”
印暄按国君规格还了礼,问道:“神君所言当真?这场洪水夺去我成千上万子民的性命,俱是因这青蛟一己之私!”
集聿君叹气道:“也怪我行事不慎。
天庭敕封我为江神后,我奉命前来这桐吾江落座,不意江道已被一头地龙占据。
他先是苦苦哀告,说修行不易、眷巢情深,不舍远离,又提出要看我的封神金牒才肯死心。
我一时疏忽,便拿出给他,谁料这厮十分狡猾,卷了金牒躲进水府之中,死活不肯出来。
我屡次催讨,他便以再掀风雨为要挟。
我又怕两下全力争斗起来,这脆弱不堪的堤堰要完全垮塌,幸存的百姓更是遭殃,不得已只好借助众生信仰之愿力,拆毁他的神像,消减他的香火。
若是本地百姓再无一人信仰他,没了愿力加持,那封神金牒便会自动弃他而走,回到我手中。”
听到“封神金牒”
四字,印暄不由神色古怪地看了一眼小六叔,见他此时坐在石凳上,就跟听评书似的,呷茶跷腿一脸悠哉之色,只差没捧一碟瓜子来嗑,活生生是**闲人的模样。
想必这词也是他从杂书上看来的吧,自己险些又被忽悠,竟还以为他从小神神叨叨,真修出了什么门道!
转头再看温良如玉的集聿君,这才是道骨仙风。
印暄暗下感叹,答道:“神君性格温和,反被宵小所欺,这青蛟既奸猾无赖,又视人命如草芥,果然是个邪祟!
神君徐徐图之固然是好,可朕担心本地百姓受不得钝刀割肉之痛,邪蛟一日不除,运泽县便危如累卵,还请神君再谋良策。”
集聿君蹙眉想了想,道:“除非有人能潜入水府,将封神金牒取回。
却有两难:其一,青蛟死守水府不出,须得引他离开方好下手;其二,封神金牒神力充盈,非凡人所能持。
这第一点,我还有法可解,就说一战决胜负,我若输了自行离去,再不来争这江神之位。
他也怕我死缠,顶着丢失神牒的责罚也要闹上天庭,加之香火渐稀拖延无益,因而必来应战。
可是这第二点……”
他为难地看了一眼印暄,踌躇片刻,终还是无奈说道:“世间芸芸众生,唯有一人勉强能短时持有这封神金牒,便是受命于天的皇帝了。”
印暄闻言道:“神君是希望朕身入水府,去取回那封神金牒?”
集聿君含羞带愧地低了头,“若非我能力不济,也不至于劳烦人君为此冒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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