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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从前（第1页）

&esp;&esp;清曼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

那些人没有来找她，但她也不想出去了，她根本走不出这座山，她会饿死，摔死，冻死，被野兽咬死，或者被他们抓回去泄愤杀了。

&esp;&esp;比起这些，她更乐意死在这里，这个跟妈妈的骨灰盒一样的柜子里。

&esp;&esp;外面忽然有声响，她像一只受惊会拱起背的猫一样，抱着膝盖缩在一旁不停发抖。

&esp;&esp;他们来了……他们来找她了。

&esp;&esp;门被慢慢拉开，光从逐渐变大的缝隙里透进来，她像个吸血鬼似的躲，好像躲在暗处就不会被发现一样。

&esp;&esp;有个人背光站在柜子前面，挡出了一片柔和的阴影。

也挡出了后面好久，清曼的那份对生活的希望，她想亲口对他说声谢谢。

&esp;&esp;清曼看见他穿了警服，妈妈和老师都告诉过她，警察是抓坏人的。

&esp;&esp;他也看见了里面那个狼狈瘦弱的女孩子，在阴冷的冬天衣衫褴褛，身上有多处凝固的血迹，还有并不好闻的气味。

&esp;&esp;她满身的惧怕与防备，在看清他的瞬间松懈了，他的心头一酸，弯腰朝她伸出双手。

&esp;&esp;女孩儿急忙爬出来一把搂住他的脖子，小脸压在他肩颈处急促地呼吸着，她身上冷冰冰的，没什么温度，连吐息都是凉的。

&esp;&esp;他似乎有一瞬间的怔愣，反应过来之后轻柔的抱住她，她好瘦，背上都是硌手的骨头，他不敢用力，生怕弄疼了她，温暖的大掌在她背后一拍一拍地安抚。

&esp;&esp;他原本以为女孩儿会大哭一场，哪知道她一滴眼泪都没流出来，连声音都没出。

&esp;&esp;他把外套脱下来披到她的身上，庄严的警服带着他身体的热度。

&esp;&esp;一路上他都抱着女孩儿，山里下过雨，泥路湿滑，警车开不进来。

自从他把她从那个柜子里抱出来，就没换过姿势，清曼搂着他的脖子，在他怀里一晃一晃地睡着了。

上车之后有些颠簸，他想给女孩儿换个舒服的姿势，清曼迷茫地半睁开眼配合，在他腿上蜷着，往怀里窝了窝，小手抓着他的衣服又睡过去了。

&esp;&esp;清曼被带了回去，有温柔的女警给她换衣服，有医生给她看病，把她脚上的小石粒和树枝小心翼翼地拿镊子钳出来，为她治她说不出话的喉咙，还有漂亮的护士姐姐给她洗澡，为她抹上香喷喷的沐浴露。

&esp;&esp;后来清曼又被送回了张水权那里。

&esp;&esp;这起案子主犯是四年前秀水村案的渣滓，当年这批人不在村子里，逃过了一劫。

越危险的地方越安全，一批人四年时间一直在附近继续犯案，因为一直对幼小的孤儿下手进行拐卖，警方没收到过报案消息，直到张水权去警局报案，这才被抓获。

&esp;&esp;其实张水权那天晚上就后悔了。

&esp;&esp;青宇病发突然，手术费医药费都是大数目，而且青宇的心脏病后续还得做手术，张水权没那么多钱，还要养着清曼。

他脑子一犯浑，居然把清曼卖给了人贩子。

&esp;&esp;那天晚上他梦见了夏彩，她还在手术台上做剖腹产手术呢，做着做着就忽然坐起来，整个人血淋淋的，连眼睛里都是血，她问他，“我的曼曼呢？曼曼去哪里了？”

&esp;&esp;还有他从未见过的陆良，他也问他，“我女儿呢？你见过我女儿吗？”

&esp;&esp;最后是小小的清曼，她第一次见他，害怕地躲在夏彩的身后，他弯下腰给了她一块巧克力，清曼乌溜溜的大眼睛打量着他，细声细气地说，“谢谢叔叔。”

&esp;&esp;清曼回来不久之后，青宇也被接了回来，没人再提过这件事。

&esp;&esp;张水权还是跟以前一样，当托，挨打，喝酒，然后发疯打人。

&esp;&esp;清曼一开始是恨青宇的，如果不是他，妈妈就不会死，张水权也不会卖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