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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养浩站在桌前,低声问道。
韩孺子喝得晕晕乎乎,以为自己在用很小的声音说话,其实整间屋子里的人都能听到,“只是喝酒聊天吗?什么时候玩骰子?”
张养浩会心一笑,“等天黑,不过今天不玩骰子,柴小侯有新花样,输赢更大,包倦侯满意。”
柴韵还没有继承爵位,大家已经开始叫他“小侯”
。
韩孺子也笑了,杜穿云向他保证过,怎么赌都不怕,于是探身在张养浩肩上重重拍了两下,“有你三成。”
声音还是太大了一些,张养浩脸一红,急忙道:“不不,这回我一点不要,输赢都是倦侯的。”
张养浩转身要走,韩孺子一把抓住,“先给我透个口风。”
张养浩苦笑道:“我真不知道,总之柴小侯很会玩,绝不会让倦侯失望。”
韩孺子放开张养浩,扭头看向站在身边的杜穿云,杜穿云正盯着桌上的残酒,在江湖上,他算是有名号的人物,到哪都能得到热情接待,站在一边看别人尽情吃喝的经历可不多。
“还等什么?”
韩孺子说。
杜穿云一笑,再不客气,拿起酒壶往嘴里倒,也不用筷子,伸手抓起炖肉大嚼,然后对矜持的张有才说:“这就是为什么我不爱当太监,早晚我会重返江湖。”
张有才轻哼一声,他是皇宫里出来的人,就算肚子饿得咕咕叫、口水多得几乎要流出来,他也得保持镇定,绝不能给主人丢脸。
张养浩开了一个头。
一名少年勋贵走过来,向倦侯拱手道:“倦侯还记得我吗?”
“你是中山王的外孙……”
韩孺子回忆柴韵的介绍,怎么也想不起名字。
“我叫文遣,家父现任涿郡太守。”
“哦。
文公子,来喝一杯?”
文遣摇摇头,凑近一些低声道:“我押倦侯大胜。”
“押我什么?”
韩孺子没听懂。
文遣在桌上轻轻敲了两下,瞥了一眼正在大吃大喝的杜穿云,“千军易得。
一将难求,倦侯能找来这样的壮士,赌什么都不怕。”
“当然。”
韩孺子还是没听明白,再想问的时候,文遣已经转身走了。
韩孺子酒醒了一半,悄悄观察,这才发现有些客人时不时向主桌偷瞄,感兴趣的目标好像不是废帝,而是那个一手酒壶一手肥肉的杜穿云。
“扶我更衣。”
韩孺子说,张有才立刻上前一步。
搀着主人起身,然后伸脚踢了一下,杜穿云才反应过来,放下酒肉,将手在身上擦了擦,扶住倦侯的另一边。
院子不大,茅厕离正厅也不远,倦侯离开之后,里面似乎更热闹了一些。
“撒尿就撒尿呗,说什么‘更衣’啊。
我还想呢,咱们也没带多余的衣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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