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鸡鸣三声,山岚微微散去。
出云山蜿蜒的石阶上,响起不急不缓的脚步声,随风扬起的衣摆和袖口被露水打湿,来人似是刚从山上下来。
路过的樵夫担着柴,偏头打量了他几眼,见他模样年轻,又面生,以为是出云派新收的弟子,好心提醒道:“出云派的早课再过一刻钟就要开始了,仙家这是要去哪?”
容昭停住脚步。
他神情淡漠,脸上透着一丝病态的苍白,宽大的黑衣罩住身子,在山风拂动之下愈发显得瘦削,却没有半点仙风道骨的味道,倒像是久未见阳光的阴森鬼魂,唯有漆黑的眸子里亮着的一抹清凌凌的光,给他添了两分活气。
“你跟出云派很熟?”
人冷冰冰的,嗓音也是冷的,但意外的悦耳。
樵夫憨笑着摆手道:“不熟,不熟。
咱们凡人哪敢跟仙家攀交情,只是每天要送几担柴上山,一来二去,知道他们敲钟的时辰罢了。”
“不熟便好。”
容昭与他擦肩而过,“以后,不用再送柴上山了。”
“哎,仙家……?”
他没再搭理樵夫的疑惑,继续朝山下走去。
-
清晨的山风带着昨夜未消的寒意,吹散了萦绕在容昭身上的血腥味,沾湿了衣摆和袖口的也不是露水,而是血。
出云派上上下下六十八人包括掌教,已全部殒命,一个不留。
若是仙道盟收到消息,又该急了。
针对自己的围剿少说也有十次八次,没一次成功的,因此容昭一点也不在意。
当年出云派掌教逐他离开不够,还四处分发画像,说门内接连遭遇祸事,提醒各家仙门谨慎收徒,千万莫要收到天煞孤星。
而他仅仅只是想找个能吃饱饭、遮风避雨的地方,还带着辛苦攒下的一点灵石当拜师礼,什么都没做错,却屡屡被人指着鼻子骂滚,好几次还险些丢了性命。
罪魁祸首却得到了仁义的盛赞。
许多年后,或者说就在昨夜。
容昭闯入山门,将掌教绑在正殿的金柱上,杀光了出云派所有的弟子,擦干净剑,走到被刺激得癫狂的掌教面前,微微俯身,神色里带着一种近乎天真的残忍,轻声问道:“当年,他们为何要称赞你仁义?”
“是你——是你!”
掌教双眼遍布血丝,嘴角冒着血沫,嘴唇颤抖,“当年老夫一时心软,放你一条生路,没想到竟连累了整个出云派……苍天无眼,苍天果真无眼!
!”
“心软?放我一条生路?那生路何在?”
这个答案并不能让容昭满意,他垂下眸子,看向自己的右手,嗓音轻轻的,带着一丝责备,仿佛面对的不是掌教,而是个打碎了碗的小孩,“我记得下山前,你还震断了我右手的经脉。”
“你小小年纪就性子极端,睚眦必报,老夫不得不防!”
掌教嗬嗬喘着气,怒笑道,“哈哈哈哈哈……没想到二十多年后,出云派六十八人依然惨死于你手,传承尽毁,杨某愧对祖师……”
容昭皱了皱眉,一扬手。
“砰”
!
那颗喋喋不休的脑袋顿时爆成了一团血雾,元神碎裂,魂飞魄散。
“这仁义不是对我的。”
他拖起掌教的尸身,环顾了一圈散落着残肢和脑袋的正殿,有一点失望,又觉得理所当然,“这世上的好,也从没有对我的。
所以你们都该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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