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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是伤员还是担架员,只要看到穿着白大褂、戴着红十字袖章的,不论是医生还是护士,都如同见到救星,牢牢地抓着不肯松手:
“医生,这是我们的长官,部队不能没有指挥,你先救他!”
“护士,这是我们的英雄,一定要把他救活!
!”
“长官,求您了,他为了救我们全连弟兄,舍身炸了鬼子的坦克,您救活了他,您就是我们全连的大菩萨!”
所有的人都知道,送到这里的伤员,就已经躺在了棺材边沿上,生死就在一瞬间,早一分钟抢救,就多一份生还的可能。
但这些都是为国负伤的勇士,先救谁后救谁,谁该生谁改死?医院里所有的人,都没办法作出决定。
维持秩序的宪兵在这沸腾的人海之中,犹如一片片孤独的叶子,诚然,他们手中有枪,有依法惩治的权利,但面对这些九死一生的伤员,他们不敢也不忍干预,唯恐激起兵变,只能退缩守在手术室门口,不让手术医生受到影响。
没有了宪兵,外面的情况更加复杂,不同部队的输送人员为了自己的负伤战友能够早一步得到医治,夹塞、拥挤,不惜大打出手,甚至枪口相向。
担架员声嘶力竭的叫喊和伤员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交织在一起,混乱中更有几分嘈杂。
至于那些年轻的女护士,更是害怕到了极点。
75军虽然是浙军元老部队,打过不少恶战硬战,但军野战医院确是一个新组建的单位,很多护士才从护理学校毕业不久,第一次看到如此多血肉模糊、断手缺腿的伤员,经历这么惨烈的情景,很多人一下子无法适应,觉得手足无措,哭了起来。
哭声、叫喊声、怒骂声和哀嚎声混杂在一起,整个军野战医院变得和前方战场一样。
3
正在手术室做手术的钱院长刚从一名重伤员胸腔取出一片弹片,闻听外面的嘈杂声放下手术刀,冲出手术帐篷,看到眼前情景,他拉下口罩,从门口宪兵手上劈手夺过步枪,推弹上膛:“啪!”
一声清脆的枪响。
如同施了魔法,所有的人都定格了,所有的声音都停止了。
只有钱院长一个人在咆哮:“这里是菜市场吗?你们是逃散的溃兵吗?你们还是不是革命军人?还有没有组织纪律性?有怒气上战场朝鬼子发泄去,对自己同志耍什么威风!”
刚才一个个凶悍的担架队员经钱院长这么一顿大骂,顿时都变成草鸡了,再也不吭声。
“你们宪兵全都是死人啊!”
钱院长将手中的中正步枪推到宪兵的怀里,“这是军队医院,又是在战争期间,不服从命令听指挥者,杀无赦!”
宪兵也低着头,主动过去疏导担架队伍。
骂完宪兵,钱院长将凶狠的眼神移向秦婉媛:“秦护士长,对伤员进行分类,按照‘黑、红、黄、绿’分类你也忘了吗?”
秦婉媛涨红了脸,她也没料到会有这么多伤员集中下来,更没料到很多护士还不适应这种血腥场面,很多人在一旁瑟瑟发抖。
骂完这些,钱院长脸色和缓了些:“伤员弟兄们,你们都是好样的,都是为国流血的英雄,我保证,你们都会得到公平的对待,精心的救治。”
既然院长这么表态,所有的护送人员默默放下担架,整齐排列好,依依不舍和伤员告别。
也许,这就是生离死别!
“你们都不要走!”
钱院长朝着单价队员的背影,又是一声大喊。
护送人员转过头来,一脸茫然。
“抢救伤员急需血浆,希望你们能为这些伤员献点血再离开。”
钱院长说道,“秦护士长,你去安排一下。”
然后,钱院长戴上口罩,转身进入帐篷,再次投入到紧张的抢救伤员的手术中。
那些护送队员正在为不能为受伤的弟兄做点什么而深感悔恨,听说需要血液,个个都挽起了袖子,争先恐后地挤了上来。
“大家请排成队,小张小李,你们几个负责验血抽血。”
秦婉媛将几个还在浑身颤抖的护士安排去抽血,带着其他护士投身到伤员的分类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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